秋风:换偶是一场快乐幻觉
现代人之所以大胆地做一切违反习俗的事情,就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可以清楚地计算自己行为的成本、收益。换偶者肯定相信,自己可以从换偶中得到快感,而且不影响个体幸福。李银河博士也相信这一点。
文_秋风
秋风
独立学者,九鼎公共事务研究所研究员,现居北京。主要从事古典自由主义理论与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译介、研究。
南京某大学副教授马晓海因为参加“换偶”活动被起诉,社会学者李银河女士公开为马教授的行为辩护,认为马“没有真正地伤害任何人,他们所伤害的只是社会习俗,但是不能因为一个人违反社会习俗就把他抓起来、开除公职、甚至起诉。”换偶或不换偶“就好比吃饭,有的人常年吃米饭、馒头就满足了。但有的人老想换点花样,说吃点鱼翅吧,吃点燕窝、鲍鱼吧,有的则想吃螃蟹什么的,就是这个区别。”李银河博士此前也曾尝试通过两会提案的渠道,建议取消刑法中的“聚众淫乱罪”。
马晓海教授“罪与罚”是否适当、个人的换偶行为该不该受到国家干预,此处暂且不论,就李银河博士对“性自由”的推崇、对习俗的漠视而论,本身就是“自由观”上的陷阱。
李银河博士的全部努力,看来就是打破一切传统的性禁忌和习俗,以便建立一种完全“自由”的性生活格局:同性可以结婚生活,夫妻可以换偶等等。
但这只是一个必须加上引号的自由。换言之,她所鼓吹的,乃是一种毁灭的自由,其结果必定走向反自由。李银河博士所鼓吹的自由,就是哈耶克在他的名篇《个人主义:真与伪》中所说的伪自由主义,现代种种极权主义与这种伪自由主义有直接渊源。
如果我对哈耶克的理论没有理解错的话,他对自由主义理论的最大贡献就是指出了一个看似违反常识的话:规则让人自由。没有规则,只有欲望指引下的本能行动,人就没有自由可言。这中间的道理,暂且不去讨论。回到个体幸福的层面上,也可以说,如果不遵循某些公认的规则,人也很难享有快乐、幸福。
换偶者的目的是追求快乐——事实上,古往今来很多伦理学家都承认,生活的目的就应当追求快乐。但是,快乐有多种多样,钱可以给人带来快乐,帮助别人可以让人快乐,观赏到美丽的景色也可以让人享受到快乐之感。换偶者追求的则是当下的、肉体的快感,或许还有超越习俗的那种反叛的快感,以及因为超越习俗而产生的睥睨世间的骄傲的快感。
但是,一旦引入时间和社会的概念,这种种快感的程度就必然大大降低,甚至最终的净值成为负数。比如,换偶之后,夫妻双方可能产生强烈的怀疑、猜测,其关系变得极为冷淡。他们的事情如果被熟人知晓,可能会遭到他人的另眼相看。如果他们有孩子,他们的事情如果给孩子知道,结果将很糟糕(报道中的网友“月明”就是一例)。还有,过上一段时间,尤其是到年老之后,他们可能会后悔,他们可能产生强烈的不快感。
只是,世间并无后悔药可以出售。习俗的作用正在于此。现代人过于自负,过于相信自己理性的计算能力。现代人之所以大胆地做一切违反习俗的事情,就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可以清楚地计算自己行为的成本、收益。换偶者肯定相信,自己可以从换偶中得到快感,而且不影响个体幸福。李银河博士也相信这一点。
但是,人的理性的能力其实是非常有限的。一个人或许可以感知自己的行为的收益,但很难清楚地计算自己的行为的成本,包括自己未来要承担的成本,及可能对他人产生的成本,而这种成本很可能又反弹回他自己的身上。
习俗弥补了个体理性能力的这种局限性。习俗就是无数人比较成功的行为模式累积而成的,其中的规则能够大体实现个人在时间维度上和社会范围内的成本-收益的均衡。这样,个体处于具体场景中,不需要对自己每个行为的成本-收益进行复杂而详尽的计算,只需要遵守既定的习俗即可。
这样的人生的成本是最低的,他不需要把头脑浪费在数不胜数的计算中。习俗其实提高了生命的效率。这样,他就是幸福的。他可以节约自己的精力和心力,去从事更多事情,他的视野可以更为宽广。同样,这些遵循习俗的人也是自由的,因为,他感受不到自己受到来自外部的压力。
相反,那些换偶者则把全部心思集中于肉体的成本-收益计算上。他们幸福吗?他们自由吗?他们假装自己知道,李银河博士也是假装自己知道,而且是双重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