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大凡植物，没有比草更普遍的。在天涯，在海角，在山川，在丘陵，在茫茫的戈壁，在辽阔的草原，在贫瘠的黄土之上，在寒冷的高原之巅……到处都可以见到它们的影子。我想，草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找到，也最不容易让人珍惜的一种植物。因为它的普通，所以不会被人们注意，像是天经地义，草就应该遍地天涯海角，来装饰世界的每个角落。

只要有土壤和水分，它就可以生存。即使在岩石之间的缝隙里，它也能顽强地生长。

对于鲜花它过于丑陋，对于大树它过于矮小。可是，它比鲜花更坚韧，它比大树更壮丽。

它默默无闻，装扮着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公园，每一处广场。那孩子们在上面打滚的，那恋人们在上面拥抱接吻的，那食客们坐在上面喝着啤酒的……都是小草铺就的一张张绿地毯。

它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当秋风吹来，绿绿的草漫漫变得枯黄，失去了生机，却不肯倒下去，一根根，一簇簇，一片片，在凛冽的北风中挺立着，直到雪下过之后，才把它们淹没在茫茫银白的世界之中。那些挺立于风中的劲草，为秋天写下浓浓的一笔，只这一笔，遍布荒原。草茎上的草的种子，在风的帮助下，四散开来，最终落在了远处，更远处，水里，湖里，河畔上，或者成了鸟的食物，有一些没有被消化的种子，被鸟儿们带到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掉在地上，到来年，又会长出一株新绿。

那些在荒原中的枯萎的草们，野火都不肯放过它们。哔哔啵啵地燃烧着，浓烟滚滚，借着风势，形成一片火海，即使在夜晚，火苗也会把天地映红。

灰飞烟灭。

荒原之上只留下被火烧焦的草根，被熏黑了的大大小小的岩石裸露在上面，大地仿佛被火脱去了外衣，显得单薄而凄冷。

当春风吹过，阳光变得温暖，清明前后的雨水那么吝啬地落在大地上，仿佛一夜之间，那漫山遍野的草就像是得了密令，齐齐地从地下冒了出来，整个大地披了一层新绿，让春天更加生机勃勃，充满了诗意。

2010-5-8于超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