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 印

故事  周汝国

立夏过了好几天了，二爷家还没开秧门，镇干部来人突击，二爷不在家。据说二爷天不亮就下地去了，屋里剩下二娘在家做早饭。

村长突然带来一个姑娘，短头发、大眼睛，皮肤很白，看上去最多不过20岁。村长开口就介绍这是刚分配到乡里来的乡干部，叫春芳，是帮咱劳弱户栽秧的。二娘急忙端凳子喊坐，叫二爷回家买菜，家里来客了。春芳说别客气，有啥吃啥，我也是农村长大的。二爷丢下手头活儿，就急匆匆赶回家来，一眼看见村长带个大姑娘来，脸上笑起了碗豆角，正好儿子当兵还没对象。听说是来帮忙栽秧的，心头就有些不高兴了，这细皮嫩肉的姑娘能干点啥？明明是村长给老子添麻烦。虽然二爷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脸上却堆满笑说：“姑娘第一次到我家来，村长也别走了，中午吃顿便饭，我上街去买点菜。”

二爷说走就走，村长哪里劝得住。既然二爷这么热情，可把村长难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春芳也急了，如果说不去帮农民做点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坐在家里不如找点事干。二娘说太阳大、天气热，屋里坐坐，一会儿饭就好了，那点地也忙不了几天。现在正是收麦栽秧时节，村长哪能坐在屋里等饭吃。不如下田插秧去。

且说二爷上街去买菜打酒时正好和干亲家相碰，有好几个月没坐茶馆了。喊老板来半斤炒花生买二两老白干就摆起龙门阵来了，说新编“三国演义”这部片子写得好，每晚上是接到看的，摆曹操和刘备如何用人，越吹越有劲，几杯酒下肚就把打酒买肉的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坡上村主任和新来的镇干部春芳还在田里栽秧子，两个人在田里只听见哗哗的水声，仿佛像在做诗，又像在画画，一会儿就是绿幽幽的一片。春芳埋头栽秧，村长爱撑懒腰，一圈儿没载完就把村长丢在后面了。村长不好意思，问春芳是啥时学会栽秧的。春芳说小学六年级就会了，那时爸爸在外乡工作，妈妈在农村种包产地。你爸爸是谁？大家都叫他“老八路”。啊！原来你就是老革命的后代？村长立即爬上田坎，请春芳到城里去吃饭，春芳说不用了，我挎包里还有牛奶和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