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600篇》

第521篇 笑问啥子“鸡的屁”

 老太们爱聚在一起，天上地下、天南地北的说三道四、家长里短: 家里的事、邻居的事、社会的事、国家的事、外国人的事，全津津乐道、兴味盎然。

吃饱饭没事不说又做什么呢，许多郁积之气，许多不三不四、长长短短，数落过后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一阵烟消云散岂不好。

有说不尽笑不完的话题。如果夸孙孙聪明便一窝蜂，一个孙孙比一个孙孙聪明，是天下最聪明的孙孙；如果夸儿女孝顺，便一窝蜂，一个儿女比一个儿女孝顺，是天下最孝顺的儿女。

你说大衣是儿子买的她便说皮鞋是女儿送的，你说儿媳给了什么她便说女婿买了什么，这个说儿子给买了补药那个便说女儿给买过补品。如同“打擂台”，一家比一家有脸面。

老太们心花怒发、眉开眼笑。哪里个个孙孙聪明、儿女孝顺，挣面子嘛。“老婆是人家的俏、儿子是自己的好”。当然，太吹牛皮也会破的，还被耻笑。

有时是数儿女的不是。老太们就这样，说好说孬都是一窝蜂，昨天说好一个个都说好，今天发牢骚便一个个都发牢骚。这老太说儿子不体谅老人，常说三道四、嫌七嫌八，那老太嫌儿媳挑剔，进家门就用尖指这桌上划划、那柜上摸摸，还晃晃脑袋、哼哼鼻子、呶呶嘴。

另一老太则说孩子就只晓得买衣服，说话老是堵她，要的是关心、体谅，哪里要他们买衣服。一精瘦的老太点破窗户纸：摆面子嘛！

精瘦老太一语道破，得意的摇头晃脑：不就学当官的只顾“面子”不管“里子”，尽是挑上级看得见的，外国人参观的，显政绩的，提升GDP的，花钱在所不惜，为“里子”则没钱，没钱，没钱！

精瘦老太说兴未了：比如文件规定给老人的补贴也打赖，或者七折八扣、拖拖拉拉，巴不得老人赶快死。当官的哪就不会死，他们也会老、也要死的。

另一老太插嘴：政府官员就晓得建高楼大厦，就晓得把街面弄光鲜、灯火通明。说是为百姓，吃不饱肚子的百姓哪有闲情逸致欣赏这玩意。

本来是说儿女和孙孙的事，话锋一转变成了议论官员的面子工程。意犹未尽的老太们滔滔不绝，一北方腔老太吼着嗓门：哪是为群众，是为面子，为政绩，为GDP，所以多少钱都舍得花，瞎折腾，浪费了百姓的血汗钱还可能留下后患。

这老太越吼越来劲：群众利益的事，不能给他们摆面子的事，动不动就地方财政不行呀，税收少呀，地方穷呀。

一中年妇女插嘴说：眼里只有GDP，GDP和百姓的日子不挂钩有什么用，国民经济发展了，GDP提高了，可是越提高、发展，物价越上涨，百姓的日子越下滑，摆了面子却越来越没面子。有人怎么那么蠢，而且还讨好外国人，中国人有个传统叫做“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要是把百姓笼络好了，比什么都有面子。

一老妪高兴得笑了起来，啊，我保证天天给念啊弥陀，求菩萨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一矮个老太说：我也念，然后瞪大眼睛插嘴问：啥子是“鸡的屁”，能吃还是能喝，不是鸡屁股吧？矮老太太的插嘴引得一阵哄笑。

一秃头老人大概是矮老太的丈夫，瞥了她一眼吼她说：什么“鸡的屁”，是外国人的字GDP，叫做国民生产总值，你不懂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又一老太发牢骚说：食品有毒没人管，柴米油盐没完没了涨价没人管，就忙着今天这工程开工剪彩，明天那工程竣工庆祝。小街的阴沟流着污水没人搭理，忙着大街墙面一次次粉刷。好好的拉闸门强行拆除，交管手持对讲器，壮汉擎着铁锤……人多势众，店主干瞪眼。

有人插话说：有个领导的家乡生产拉闸门，人家是为家乡做贡献叻。一路过的说：遭水灾后电视里报道政府救济，我那乡下也遭灾，一两油一两米也没得。

又那老太的丈夫插话：管那些琐琐碎碎的事，不建大楼，不漂漂亮亮，不超过这超过那，怎么叫人来参观？怎么登报？怎么上电视？

说得是，又是一语道破。我看过一张地震救灾的图片，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红旗招展、横幅飘扬，像是规模宏大的庆祝活动，一看就明白是为了拍电视，紧急救灾哪顾得上，哪来得及带红旗横幅。图片没有声音，也许还锣鼓喧天呢。

一次电视报道，抢救人员正焦急的抬着伤员，记者居然拦住采访，也不顾伤员生命垂危，就念念不忘宣传恩德，也不怕耽误了抢救。简直是添乱子。

一老太去过国外，她说，外国许多政府大楼还不如我们的县政府呢，没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可是福利却比我们这里好得多，人家注重实际而不是“面子”。天天叫穷，日日嚷嚷财政收入少，可花起钱来连眼皮子都不眨，多阔气。

有人插话说：一个穷县花一千三百万买了块石头，放县政府门口，说是象征“时来运转”，会带来好运气。参观、照相、剪彩非常热闹，这样糟蹋百姓的血汗钱，“鸡地屁”高有什么用。比如，有个乡政府建了“天安门”，有个靠救济的贫困县仿建了 “人民大会堂”，有个区政府办公楼活脱脱是“白宫”……
   要面子是好事，谁能不要脸，关键是怎样的要面子，提高了人民生活水平是最大的面子，这个上访那个投诉，街道再漂亮也没面子。花那么多钱买块石头起什么作用，许多百姓不能就业，把钱投资解决了百姓的就业问题面子不就有了。

不顾一切的“开发”和“面子工程”“花架子工程”“形象工程”“政绩工程”，为政府官员的面子。甚至还可能为给自己从中谋利的机会，如果被逮着了，连祖宗的脸面也丢了。

    “面子”“里子”也是辩证的关系，面子脱离了里子便成了俗话说的“绣花枕头一包糠”，开始是“绣花枕头”，慢慢会就成“一包糠”。

能帮广大百姓的日子搞好了是最大的面子，物价猛长是最大的丢面子，如果以牺牲百姓利益挣面子，如果强拆百姓的住房，强占百姓的良田，面子工程就变化成了“丢面子工程”，永远丢人现眼，世世代代被唾弃，哪家的爷爷，哪家的太爷爷太太爷爷，子子孙孙的里面都没有了。 

百姓不是看街道是不是繁华，不看添了多少彩灯，建了多少雕像，而看衣食住行是不是提高了。百姓的日子好了，会千秋万代的留下面子，就像历史上赞颂盛唐贞观之治和康乾盛世。那可是百姓的心声，不是一些臭文人吹喇叭抬轿子呵。

漂亮的绣花枕头如果突然破了，漏出黑黢黢的一包糠，还带着蠕动的小虫，这枕头啊，只能做恶梦，“做梦娶媳妇”也不成。这就是“面子工程”和“丢面子工程”的辩证关系：

 绣花枕头一包糠，面子靓丽里面脏；

头枕在上做美梦，醒过神来却心慌。

面子工程好招人，光鲜靓丽受欢迎；

一旦面破枕芯漏，乌七八糟真怕人。

无事聚在公园里，说人说天又说地；

老态龙钟弄不懂，笑问啥是鸡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