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会摄影作品集》序
一百五十七天之后,我依然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一个欢蹦乱跳的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回想十一年前,通州影协筹委会主席李松江先生,也在是五十六岁的大好年华撒手人寰的。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而你却触摸到了春天的门环,只要轻轻一推,就会进入一个充满生机的季节的。尽管阴霾蔽日、举城皆哀,我还是觉得明天或者后天,你还会打电话来相约喝酒。
从殡仪馆出来,发现阳光有些刺眼,大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迎春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商店门前促销的音乐撼天动地。我默默地说,启会,你完了,人们会很快忘记你的。尽管你活得那么累,干得那么苦,付出得那么多。人生三季,你播种一季,耕耘一季,却放弃了收获一季。
我总是悲观地认为,生命是无意义的。在茫茫宇宙中,生命不但是非常偶然的,而且是非常短暂的一瞬。然而对于每一个生命的个体来说,活着就是一切。难道真的是雁过无痕,人死如灯灭?
人们总是顽强地抗争着死亡,肉体无奈地消逝之后,不死的魂灵依然缠绕着生者。人类自身繁殖的遗传基因之外,还比其它生物多了一条基因,这便是代代相传不息的文化链条。且看今日名利场,三十年后还有谁?答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饮者”留下的是诗文,是文学艺术,是哲学精神。启会是一个著名的摄影家,又是通州影协主席,总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自己连一本摄影集都没有留下。我为此唏嘘痛憾。
大概两个月之前,画家贯会学打电话给我,说他与山建宁一起正在编辑整理着王启会的摄影作品集,希望我能写个序。这件事深深地触动了我。出版一本自己的摄影作品集,是启会多年的心愿。在他临终前,我和赵玉影、李建国与他有过一次小范围的聚会,这让我们或多或少感到一点儿安慰。那次又提及出版他的摄影集之事,我不仅仅答应为他作序,还答应带他去拍摄梅里雪山,去沿大运河采风,去捕捉草原风光……活着的时候没有抓紧做,死后只能依赖朋友补终身之憾了。
我一直惦记着写序的事,却一直没有动笔。有许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昨天下午,我正在医院打点滴,武怀义先生播通了我的手机,他总是在别人都找不到我的时候能非常智慧地找到我。我从他那里知道启会的摄影集将要付梓,我的序该写了。
动笔之前,我给郑建山先生打电话,他跟我在电话中谈了四十多分钟。他谈了许多启会的事,诸如他的摄影作品有一百多幅发表,二十余幅获全国及地区大奖;他组织创作的《运河组歌》首开弘扬运河文化之先河;他将一个官司缠身、陷入困境的文化馆打造成国家一级文化馆……他说得慷慨激昂、愤愤不平,我开始还记,后来便放下了笔。郑建山是一个敢于仗义执言的狭义之士,我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公道自在人心。但是,对死者任何郑重其事的评价都让我感到冷酷。
我想,这本摄影集面世的时候,或许我们可以站在大运河之端,听秋风呜咽,望归鸿断影,泪眼捧卷,暗祭无声。启会或许在奈何桥上俯首回望,见人世间还有三五知己在缅怀追思,此生足矣。我说的不仅仅是启会,但这序却实实在在是写给启会的。
2005.8.2 于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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