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4年前,曾是一个绝望到自杀的才子,拉过砖车、干过建筑、推过石头、垒过山墙;数年后,他叛逆地跑进县城从事文字工作,工作之余,他正式出版了厚厚的三本文集;他与孪生弟弟翟栋谱写了12首情感音乐专辑:《孪生兄弟的音乐世界——不懂爱情》;今天,他竟以农民的身份坐进了京城某知名教育机构总裁助理的位置。他在北京一个人坚持做慈善活动,个人文集义卖善款捐助给地震灾区孤儿及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
他被熟悉的人称为——
京城写字楼里的“另类”农民工
图为翟良近照
父亲去世8年后,翟良突然从书架上发现父亲生前写的一首题为《买衣裳》的诗歌:娘为儿子买衣/穿梭在拥挤的市场/服装眼花缭乱/价格贵得心慌/儿子选了高档/娘一阵惆怅/要是有你父亲/咱也许能盖楼房……这是父亲在写他去世以后的事啊!九泉之下的父亲也许不会知道,一对双胞胎儿子,一个写了厚厚的文集,一个举办了长长的画展,捧着似乎渗透着父亲体温的诗歌,翟良一阵昏厥。
父亲的这首令人惊诧的小诗,让翟良再次打捞起许多沉重的往事,每次回忆往事,翟良的心都抖得像春天苍白的柳絮……
“爹,我选择辍学,去砖厂打工帮弟弟读书!”
那是1991年夏末,身患绝症的父亲在病床上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庄稼长势不好,作为乡村教师的他收入微薄 ,整个家庭尚处在半温饱状态,而此时,13岁的双胞胎儿子,一个中考选择复读,一个升入中师美术班,必须筹措3000元学费。到底该怎么办?翟良的父亲最终忍着病痛的折磨拔掉针管强行出院。他首先贷款备齐了弟弟翟栋的学费,然后又为翟良复读再去东挪西借。 当时,86岁高龄的祖父也蹲不住了,他扶着拐棍,踉踉跄跄走出六里以外,为的是求亲戚能借给200元钱。 看到父亲拖着重病之躯四处求人,翟良心如刀绞,他用试探的口气说,爹,别为我借钱了,我打工帮弟弟读书。父亲默默看了翟良一眼,也许他真的身心疲惫走投无路了,长叹了一声居然答应了翟良的要求。
说心里话,翟良酷爱文学,又何尝不想上学!可生活空间狭窄到令人窒息的地步,他只好随姐姐的公公(包工头)到济南章丘一家砖厂打工。
13岁的翟良体重不过百斤,每天拉送砖坯,工作长达十几个小时,吃饭、睡觉,甚至连大小便都在监视之中。令人恐怖的还有砖厂门口那对大狼狗,不时发出揪心的狂吠,经常有工友先用水泡湿土墙然后用铁锨挖墙企图逃走,没逃走的施加威吓,逃走追回来的不论男女一阵毒打。翟良知道,在这个比愚昧还要可怕的环境里,文明已被野蛮“强暴”,良知已被利益“践踏”!
那些日子,听着一些工友被打的喊叫声,翟良发誓将来把看到听到的写成小说公布于世,他还偷偷写了小诗《砖厂的男人和女人》、《带盐的泪》等诗歌,失去了人身自由,翟良对父母的思念日益加剧。即便这样,翟良仍没放弃手中的笔,晚上屈起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在别人的鼾声和昏黄的灯光下,伏在膝上写着一首首削瘦的诗……
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他挂念在外打工的翟良,一封封去信没有回音,这让父亲更加坐立不安;后来翟良才明白,父亲邮寄或托人捎去的信都让姐姐的公公窝起来了,他的理由:走一个人,耽误自己挣钱!无奈,父亲只好跟姐姐的公公撒谎说让翟良回家相亲。就这样,翟氏父子总算相见了。一个重病染身,一个骨瘦如柴,一阵抱头痛哭过后,倔强的翟良不服气,执意再去讨工钱。没想到姐姐的公公竟然说翟良在砖厂能吃能喝,一年的工钱和生活费相抵还欠他5元钱。翟良的父亲一听,气得浑身颤抖,摸出5元钱甩在亲家的脸上……
因为这次争吵,翟良的父亲近半个月都没有下床。翟良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直对父亲怀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