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中
早先,我有两个朋友,一个叫起风,一个叫玲玲,起风是吹唢呐的,而玲玲,则是刚由唱戏改做唱歌的。
起风,小伙子长得墩墩实实,十四岁时考上音乐学院,拜谁为师,我已记得不大清楚了,唢呐大家胡海全,吹的到底如何,我没见过,但起风的唢呐,我却听得太多太多。
人说什么事时间别长,这一长关系多好也显不出来了,可这话,要是用在起风的唢呐上,那就不合适了。起风吹唢呐,那叫一个“爆”!多不喜欢听的,多不懂行的,都能被他的唢呐声锁住脚步!懂行的人听的是他的吞吐,而不懂行的呢,则喜欢他的欢快和火爆。他的唢呐,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呢?早先,在他就读音乐学院时,一个女记者采访他,因迷他的唢呐而迷上了他。华姐(他爱人)是抛夫舍女地放弃了大都市的生活,和他到乡下去过艰难岁月的,唢呐声声,迷倒了太多的人,包括大姑娘和小媳妇。有时,华姐常戏侃到:“关于起风和女孩子去高粱地的问题,起风的母亲认为,从小到现在这事实在是太多了。”当然,这玩笑只有我们三个在一起时才开!
华姐和风哥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和华姐是患难的交情,华姐的脾气很像风哥的唢呐,直爽又火辣辣的。但她却很宠我,抄起来我也四十岁的人了,可他们两口子,从来都是唤我的乳名。
即便是风哥待我很好,但每每听他吹唢呐时,我心里也总觉得很不舒服,那滋味怪怪的。看到太多的人围着他,用羡慕的目光盯住他时,我总觉得心里边不是空落落的,就是默默地生气。于是,我常常装出不屑的表情,冷眼看他,既而,我们每每在一起时,我总要攻击他说:“你知道吗?我就是嫉妒你!”风哥从来都是把我当做不懂事的小妹妹,从来不计较我的任性与无知,苦难的岁月里,常常是我依在华姐那妈妈般温暖的怀里,而风哥,则是用他那支唢呐,来为我送行与引航。
每每听到他那如火如荼的唢呐声,都感觉他的气质和唢呐声是融为一体的,如同一块熠熠闪光掷地有声的金属,令人心灵震颤,仿佛那唢呐不是唢呐,而是唢呐之魂,在你体内心头萦绕。
玲玲唱歌也唱评戏,是谁徒弟来的,有名有姓来的,反正我忘了,我常这么对她说:“哎,你知道吗?你不必给她做徒弟,因为你比她棒!”
玲玲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那眼睛能摄人心魄,有时我常这么对她说:我要是男人,也一定会对你如痴如醉。玲玲从小就喜欢唱歌,十几岁后登台,十八九岁时,因一个名人嫉恨她是另一个名人的徒弟,从而取缔了玲玲的入团资格。玲玲唱歌我不懂行,不敢恭维,但玲玲要是唱起评戏来,咳,你会觉得那是一个小辛凤霞!
我喜欢听玲玲唱《花为媒》中“洞房”一段,喜欢听她唱《茶瓶计》,玲玲唱起评戏来,如起风吹唢呐一样,不喜欢听的人,都无法拒绝她的声音,那简直把评戏都给唱活了,何需什么身段步眼之类的,只消一开口,那甜而不腻,媚而不俗的声音,让你觉得,大家名家也不过如此!
玲玲那一双眼睛很传神,每每唱完时,她总会望着我,而我,总觉得面部肌肉很僵直,尽管我极力地克制着,但,那掩不住的嫉妒之情,仍溢于眉梢眼角。
起风和玲玲,都是我的好朋友,而且,他们一直都把我当成最小的妹妹,而从来都是唤我的乳名,他们因被人嫉妒,一直都在走很苦很涩的路。而我呢,我一直认为他们是我的骄傲,但却又是我的心理障碍。那就是因为他们出类拔萃的才华,他们在艺术上的精进与完美,声声唢呐、句句唱词让人不得不去聆听它,感悟它,感悟它从远古走来的脚步与豪迈!
玲玲有一双很传神的眼睛,每每唱完时,她总会望着我,而我,总觉得而部肌肉很僵直,尽管我极力的克制着,但那掩不住的嫉妒之情,仍溢于眉梢眼角。
完美的东西,并不会因嫉妒而失去它的光彩。相反,就像卞和献玉一样,无瑕的东西,多少灰尘,也掩盖不了它的光芒,无论你怎么去嫉妒它,抵毁它,美玉就是美玉!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