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霞 大学生村官（电影剧本） 下    集（6）

0220  村民李大爷家。夜。内。

王丽在李大娘床上坐着给爸爸回短信。

一边回一边委屈地哭泣。

李大娘坐在床边上，对王丽左劝右劝。

0221  村委会王丽宿舍。夜。内。 

李安佳领着两个警察进了门。

屋里的李大逵、村长等抬头一看是戴大盖帽的，吃了一惊。

警察一拿出相机，开始照相取证。

警察二拿出笔记本，请李大爷和村长协助做笔录。开始提问之前，他问：“当事人呢？”

李大爷：“我让她回我家住了，一个闺女家，成天忙着村里的事儿，什么也不图，却遭这罪，真是的……”

李安佳：“我给她打电话！”边说边拨着号朝负责笔录的警察走，但听到的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李大爷朝村长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绕过警察，走出了屋。

0222  王丽屋外。夜。外。 

“李大逵那小子……，也太不像话了……”村长咬着牙道。

李大爷气得直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大爷：“正砸的时候没逮住他，这么说他肯定不承认。”

村长气愤至极：“报警！让警察治治那小子……”

爱看电视的李大爷一惊：“报警？要是真像《黑槐树》里演的那样被抓走了，麻烦事儿多。后悔都来不及。”

村长：“再麻烦也得报警！这种情况还不煞煞他的威风，他会更不像话。就是不治罪，至少也得吓吓他……”

李大爷走近村长，悄声说：“我是这么想的，万一李大逵被抓走了，对王丽这闺女也没好处，名声要紧。你说呢？还不如让他赔人家钱，该买的东西给人买回来，再好好道个歉，私了算了……”

0223  村民李大爷家。夜。内。

一大群村民拥入李大爷家看望王丽。

正在洗漱准备休息的王丽虽然眼睛仍然红肿着，但已恢复了平日的成熟可爱。

村民们七嘴八舌，有的替王丽抱不平，有的咒骂李大逵，有的劝王丽去自己家住。

村民一：“闺女，你受委屈了……”

村民二：“今天晚上去我家住吧，我家有农家院，热闹，还可以看电视呢！”

村民三：“那个断子绝孙的，活该他儿子得软骨病！”

村民四：“告他，让他蹲大牢……”

王丽很感动，不停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听到有人说李大逵的儿子是软骨病，正在擦脸的王丽停住了手，问：“他的儿子几岁了？”

村民三：“管他几岁呢！他们家从来都不跟别人吃一个井里的水……”这句话引起众多村民的响应，一致对王丽说不必管李大逵家的事情。

李大娘一个人招呼大家喝水，并把家里所有能坐的物件全搬到了院子里。

村民一阻止李大娘：“别搬凳子了，我们就是不放心王助理，一起过来看看……让王助理早点休息吧！”

村民走后，王丽向李大娘了解李大逵家的情况。

0224  村里。夜。外。

警车声打断了村里的宁静。

村民纷纷走上街头，相互询问：“出了什么事儿？”

警车从李大逵家出来，把他带走了。

李大逵请求警车停下来，把钥匙交到一个邻居手中，请求对方帮他照看自己的傻儿子。

警车开走了，村民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0225  联合大学会议室。夜。内。

学校相关领导在研究落实到三星村开展“大手拉小手”活动时孩子们提出的参观事宜。

曾与崔小慧一起去过三星村的那个校领导在讲话，他强调：“孩子们进校，安全是第一，保卫处一定要切实负起责任。另外，图书馆、数字博物馆、电教中心等有关部门做好迎接准备，主管领导各自准备，给孩子们讲解时不要用太多专业术语，尽量通俗一点儿……”

0226  镇派出所。日。外。

村长、李大爷代表全村陪王丽一起走进镇派出所的大门。

“这么热的天，我让你们陪着来，真受罪！”王丽给村长和李大爷道歉。

李大爷回答：“别客气，闺女，一家人不说两家子话！”

村长表扬王丽：“关键时刻你能以大局为重，我很佩服你！”

0227  镇派出所办公室。日。内。

工作人员请村长、李大爷和王丽坐下，往他们每人面前各放了一杯茶水。

王丽首先做自我介绍，然后简单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并勇敢地承担了主要责任。她说：“我是三星村村长助理王丽，今年刚从联合大学毕业，工作过程中我虽然积极性很高，但没有妥善处理好人际关系，出了一点民事纠纷，当事人李大逵昨天晚上被请进来了，我是请村长和德高望重的李大爷代表全村陪我来说明真相的……”说到这里，王丽朝村长和李大爷看了看，示意他们说下去。

村长清了清嗓子，但没有说话。

李大爷慢条斯理地说：“这个闺女是个大好人……好得我没法儿说她有多好。这件事，按说，可大可小，这个闺女的意思是邻里矛盾，顶多算是民事纠纷，想看一看能不能不惊动公安？”

工作人员：“既然你们报案了，传唤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至于是进入司法程序还是调解，取决于双方当事人的意见。据我们了解，按照损害公私财物罪的标准，这个案件是可以量刑的。”

王丽与村长对视一眼，再举目朝李大爷看。

王丽大胆地提出：“我是受伤方，我可不可以向您提出停止上报镇公安分局？”

0228  派出所羁押室。日。内。

工作人员传唤李大逵，告诉他：“根据你的罪行及损害公私财物的价值，应该给你量刑，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李大逵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工作人员：“你私闯民宅，损害公私财物致使后果特别严重，应该受到刑法的制裁。看你认错态度很好，又主动表示要赔偿对方的损失，可以去办理一下取保候审手续。”

李大逵深深地朝工作人员鞠躬，半天都没把头抬起来。

地面，泪水一下一下砸到了地板上。

0229  村民李大逵家。日。内。

一个五六岁的傻儿子软绵绵地坐在地上。

李大爷带着一个中年人进了屋，拉拉李大逵：“别哭了，去整点茶，来贵客了，这是联大特教幼儿园的高老师，听说你家沫沫的情况，准备接他去城里上幼儿园呢！”

李大逵的泪水流到了嘴边，但他顾不得擦，紧紧地拉住高老师的手，用力地握着：“真的吗？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高老师：“不用客气。昨天晚上，我们学校一个叫王丽的学生给园长打了电话，推荐你儿子上我们的特教幼儿园，园长就派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快坐快坐！”李大爷搬来了凳子，给高老师让座，问：“特……什么？”

高老师解释：“我们联大有个特殊教育学院，办了个特殊教育幼儿园，专门收身体或智力有残疾的儿童……”

李大爷高兴地说：“那可太好啦！李大逵也不容易，老婆死得早，儿子又这个样子，唉……”

李大逵从外面进来，蹲到儿子面前，泪流满面：“儿子，爹回来了……”

李大爷把高老师介绍给他，说是王丽帮忙找的幼儿园，可以免费去上。李大逵一听，连激动带羞愧，“扑通”一声跪在了高老师面前，泪流不止。

高老师和李大爷一起把李大逵拉起来，李大逵不停地打自己的脸：“都怪我一时糊涂，谢谢政府！谢谢政府！”

0230  村委会王丽宿舍。夜。内。

屋子被重新整理一新。

所有受损的东西都得到了更换。

王丽坐在桌前正在准备广播稿，灵秀的笔迹在纸上一行一行划过，“平安镇三星村‘新农村建设服务中心’”等文字渐渐呈现出来……

0231 村委会办公室。日。外。

王丽坐在扩音器前播音：“各位父老乡亲，现在是‘种植常识’时间，节目开始之前，我先代表村委会播报一个通知：从明天开始，‘大学生服务社’开始为您提供服务，内容有法律知识普及讲座、英语培训、电脑培训，请想来听的人提前到村委会报名，欢迎大家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广播告一段落，王丽端起茶杯正要喝水，发现李大爷和李大逵在门口等着。

李大爷率先进门，代表全村对王丽在广播站播报的农业信息、法律常识等内容表示感谢。

王丽把手中拿着的茶杯又放下，站起身迎接。

李大爷转身指了指李大逵，说：“这人想来跟你道个歉，还非得要我陪着……”

李大逵把门外的一箱果汁抱进屋，三下两下就打开了箱子，一手拿出两瓶递给王丽：“我嘴笨，做错的事还得请王助理原谅……感谢你帮我儿子找幼儿园！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0232  联合大学门口。日。外。

“欢迎各位小朋友前来参观！”“预祝‘小学生看大学’活动圆满成功！”等横幅高高地悬挂着。

李大逵开着他家的大卡车驶进了校门。

孩子们兴奋地说着笑着打着闹着，看到车子停了，两个调皮的男孩儿当时就要往车下蹦。

李大逵故意大声吆喝道：“谁也不许往下跳，听到了没有？摔伤了我可赔不起。等会儿等会儿……”他把车后的挡板打开，把孩子一个个往下抱。

学校领导、张老师、崔小慧及学生代表从远处跑了过来。

学校领导伸手与李大逵紧紧握在了一起。

李大逵：“谢谢各位领导！本来王助理和村长都要来，但外地一个大客户到我们村选桃子，顺便谈明年的订单，所以他们都来不了了。村长特别交待我感谢你们培养的好学生，王助理真给我们村帮了大忙了……”

0233  联大图书馆。日。内。

馆长亲自为孩子们做解说。

小朋友们看到那么多的图书，那么高的书架，兴奋极了。

电子阅览室，当小朋友们得知每人都可以操作时，好奇地摸着鼠标，模仿着馆长的动作开始晃动起来，首先打开IE的小朋友抑制不住地高喊起来：“太棒了，我会上网了……”

0234  村委会。日。内。

院内，“平安镇大学生新农村服务社”正在开展活动。

王丽、李安佳及平安镇其他村的有关‘村官’们一起动手，把“法律知识普及讲座”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得头头是道。

王丽悄悄地问李安佳：“到农村工作这么久，你最大的感想是什么？”

李安佳坦诚地回答：“报名应聘‘村官’时，我的私心确实很重，想的是两年后考研加分或进入村委会；如今的我既当村官又当教师，虽然忙，但很踏实，很心安理得，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王丽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去你的！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一个购货商来到村委会大院里，手中拿了一张纸条，挨个打听谁是王丽。

王丽热情地进行接待，当她把购货商带到村委会办公室商量第二年的订单时，购货商对水果的需求量之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村长赶紧给购货商点烟，点完后自己不抽，却兴奋地把两只手对搓起来。

王丽谈了一个新想法，令村长更为高兴。

王丽：“我昨天在中国农科院的网上看到新近研制出了一种有机大桃，四季可收。据说口感特别好，你们如果需要，我跟村长商量一下尽快投入生产。”

购货商一听，非常感兴趣：“当然要啦，给多少要多少，今天把这个单子也订了，现在就订！”

村长的手都搓红了还在不停地搓，这下搓得更来劲了：“真是该发财了挡都挡不住啊！谢谢了谢谢了！”

购货商：“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另一个村干部好奇地问：“您是从哪里来的呀？”

购货商说出了自己单位的名称，这一说，王丽高兴起来：“真巧呀，我爸爸有一个朋友也在你们单位！”

[字幕] 一年后。

0235  联合大学操场边。日。外。

王丽、村长、李大逵及其他村民们把一个个装满鲜桃的小盒子派发给过往的师生，一边派发一边介绍：“这是王丽助理帮忙培育的新品种，盒子也是她亲手设计的，感谢联大帮我们村脱贫致富……”

师生们领到鲜桃，一个个笑逐颜开。有的站在原地品尝，有的相互讨论，有的拿着鲜桃往教学楼赶去……

0236  联合大学报告厅。日。内。

“北京市大学生‘村官’事迹报告团巡回演讲”的大红横幅悬挂在报告厅中央，落款为“北京市委教育工委、北京市教委”。

王丽正在母校为师弟师妹们做报告。她的声音在校园上空回荡：“感谢我的母校北京联合大学，让我学会了帮农村致富的本领，又给我提供了去村里施展才华的机会……没有我的母校，就没有我的今天！”

王丽的父母坐在报告厅的前排，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李安佳快步上台，把一束大大的鲜花献给了王丽。

王丽爸碰了碰王丽妈的胳膊，俯在她耳边小声说：“好像就是这个男孩儿……”

王丽妈：“长得倒挺帅，在什么单位工作？”

王丽爸：“在三星村的邻村，跟丽丽同样是首批‘村官’之一……”

王丽妈特意站起来观察李安佳，看了一会儿又坐了下去，对丈夫耳语……王丽爸点了点头，示意妻子不要说话。

市里、学校及乡镇各级领导上台一一跟王丽握手，勉励她继续在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镁光灯频频闪烁，王丽的照片一张叠一张地登上了首都各大媒体的头版……

崔小慧依然在做着记录员的工作。

0237  联合大学报告厅门外。日。外。

参加活动的师生陆续走出报告厅。

崔小慧在对王丽说着什么。

不断地有师生跟王丽打招呼或请她留电话，崔小慧的谈话不断地被打扰。

[闪回] 0238  女生宿舍。夜。内。

崔小慧一个人在屋里，把宿舍门反锁。

她犹豫了一下，慌乱地从包里翻找出一个纸包。

她盯着纸包看了很久，又放进了皮包里。

崔小慧（画外音）：“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不能这么做……”

她手抚自己的胸口，呆立。

崔小慧（画外音）：“可是，同样是人，同样二十岁，为什么她那么幸运？为什么她什么都比我强？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平？……”

之后，崔小丽重新从皮包里取出了纸包。她的手紧张得不停地抖动。当她从抽屉里往外拿提前准备好的红茶和绿茶时，不小心把吃饭用的不锈钢饭盒碰到了地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一不做二不休，崔小慧把纸包里的药倒进了红茶里，用力摇晃。

崔小慧摇晃红茶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再次犹豫。

崔小慧（画外音）：“王丽对我一直不错，我这么干是不是不合适呀？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红茶滚起的泡沫慢慢地消失了，药片渐渐融化……

崔小慧紧张得满脸通红，拿起红茶瓶子扔进了墙角的垃圾篓里。

崔小慧（画外音）：“可是，留校名额只有一个，如果我失去这个机会，可能还要回郊区农村去。我不像王丽，她出生于高干家庭；我也不像其他同学，父母是大老板……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崔小慧像是下定了决心，快速捡起垃圾篓里的红茶饮料，与那瓶绿茶并排放在了一起。

0239  报告厅门外。日。外。

崔小慧：“丽丽，同学四年，我只感觉你是干大事的人，没想到你成功得这么快。想当初……你妈不同意你去当‘村官’，委托我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让你参加‘村官’复试，可我……出于私心，竟把计谋用在了留校复试上……那天晚上你喝了红茶后，夜里不停地拉肚子，第二天耽误了留校复试。因为这件事，一年来我的心灵无时不在受到谴责，今天，我把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告诉你，请你原谅，也解脱自己……”

王丽被前来采访的读者簇拥着，镁光灯不停地闪烁。

崔小慧形只影单地朝远处走去……

                                                                     [剧终]

（OS是overlapping sound 的缩写可以理解为画外音、旁白 或者漫画中人物虚线对话框中的内容）

（王彦霞，女，1969年生于河南省长垣县。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文学博士学位，现在中国传媒大学做博士后研究。作品有电视连续剧《浪漫的事》（合作）、《别为我担心》、《谁令你心动》及论文专著《文学理论向度研究》等60余篇（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