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津俐 冬日的九寨

1．  苍凉盈怀

九寨沟在心里一直是一个梦。2004年的夏天，第一次去九寨。我就被深深地震撼了，从视觉到心灵，都被深深震撼了。这世界居然还有这么美这么出尘的地方。在九寨，我的呼吸也变得特别的小心。生怕惊醒那些颜色的精灵，生怕眼前的一切会在呼吸间就烟消云散。那时，我对自己说：“九寨，我一定会再次赴约的，不过，是除了夏季的任何季节。”

有人说，春天的九寨沟是真实的梦境，夏天的九寨沟是人间天堂，秋天的九寨沟是五彩的画廊，冬天的九寨沟是童话世界。

恍惚间，7年已经过去了。对于九寨，始终牵挂着。今年春节，终于可以再次相约九寨。还在筹备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充满了憧憬。这一次，该是体会冬天的童话了。看了宣传画，早在头脑中千百次地描摹了那种冰天雪地可有灵气逼人的冬天童话世界的模样。

记忆中的，去九寨的路上就已经是绝美的灵动的风景画，那时的我如同小孩贪婪地翻着画册，不肯轻易让眼睛错过每一道绝佳的风景。可这次，许是由于是浓冬的缘故。出了都江堰，到了阿坝境内，一路上，抬头望眼处，居然都是一片荒芜，几乎看不见一根挺拔的大树，那些曾经在春夏秋季碧绿而后五彩斑斓过的草地如今纷纷枯萎，只换得沧桑盈怀，让人不忍触目。

高山一片连一片，如同沙漠一样地蔓延开去。导游说，原本这些地方很久以前，也曾绿树荫郁，鸟语花香过。但由于人类的毫无节制的砍伐林木，最后竟变成了座座荒山，如果不是印开蒲教授发现了九寨沟并上报申请保护，或者，我们就再也看不到今天的童话一般的九寨了。

我怜悯的眼光拂过那些苍凉的荒山，有些山上只有丛丛枯黄的荒草，而更多的山却是寸草不生，赤裸裸地躺在哪里，疮痍横遍。那些岩石上有风干的痕迹，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窟窿。似乎，那眸子也空洞无神，正在滴血。突然，我心里就有种流泪的感觉。有时候，人类的力量真是太大了。当然也包括破坏的力量。而我们生存的空间又有多少还可以供我们所破坏的？

一路上，就那种悲壮的情怀充溢于心。

唯有那窗外奔流不息、涌动着雪白浪花的岷江水，那么清澈那么晶莹而又永不停息地往前奔去，那么顽强那么充满生命力，和那苍茫的高山遥相呼应，如同历史的画卷在这里停顿了又展开，让人充满了希望和激情。

2004年我们的旅游路线是九寨——黄龙四日游。所以，当时第一晚，我是在松潘歇脚。而这次，由于是冬季，黄龙已经封山，我们的旅游路线也改为九寨——牟泥沟四日游。所以第一晚，也改为九寨沟口。

在快进入九寨的时候，山上开始覆盖了浓郁的植被，即使在冬天也郁郁葱葱，只是，树干还不是很大。导游说，在高原的树都不是很大，而且，很多是属于次生林。在树荫下也出现了偶尔的积雪，那雪成片地覆盖着草地，看起来非常的洁白美丽。不过，导游说，可能九寨的雪也不是很大，这几天，九寨一直都是暖阳当空，以前的那些雪都开始融化了。

我们听了有些失落，但隐隐又希望，但愿今晚能下一场大雪，明天就可以体会冰雪晶莹的童话世界了。

从早上8点出发，抵达九寨沟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整整11个小时。

夜晚的九寨显得那么静谧。在九寨的旅游旺季，这里的宾馆都是人满为患。可是，这次来，到处看起来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多的宾馆都已经歇业了。星星那么清亮地挂在有些泛蓝的天空，下面是黑黢黢的山峰，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而又不真实。

导游把我们安排在一个叫“九江宾馆”的宾馆里。说是准二星级的宾馆。冬季是九寨的淡季。虽然价格很便宜，但去旅游的人并不很多。这次的参团只有14人。

2．  童话世界

第二天，我们进九寨的时候，还不到8点。空气清冽得几乎透亮，似乎是刚从冰箱里取出的雪碧。水声风声鸟啼声，树叶草味泥土味，随风而来。天似乎才刚亮。远处的青山看上去影影绰绰。但并没有如我想象的满山遍野都是雪白晶莹的到处悬挂冰凌花的世界。四周的高山依然呈现黛色，一片肃穆。但当霞光从天边开始投射出来，映照在更远处的雪山上，那缕缕金色的阳光映照着洁白的雪山，有种魔幻的美。

果然游人不是很多，上次来的时候，我记得我们进山门的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而这次，却很轻松地进去了。而且，九寨的其中一辆观光车也成了我们的专用车，随时跟随着我们。这是淡季来的好处了。

观光车整洁温暖，暖气很足。每辆观光车上都有一位身着藏服的姑娘，莺莺细语地介绍着九寨的美景。

九寨沟是岷山山脉中呈“Y”字型分布的树正、日则、则查洼三条沟谷的总称，总长55.5公里，属世界高寒喀斯特地貌。则查洼沟的尽端是长海，日则沟的尽头是原始森林，两沟由南向北在诺日朗汇合为树正沟。两沟尽端湖泊至树正沟口高差达1000余米，其间有呈梯级分布的大小湖泊114个，湖泊之间有17组瀑布群，11段激流，5处钙化滩流，相串相联，形成了以高山湖泊群以及钙化滩流为特色，集湖、瀑、滩、流、雪峰、森林、藏族风情为一体的人间仙境。九寨，古称“羊峒”又称“何药九寨”、“翠海”，因沟内有盘信、日则、牙腊、树正、荷叶、扎如等九个古老的藏族村寨而得名。而现在对外开放的只有树正和荷叶两个村寨，而且也不允许游人在寨里居住。而早些时候，还可以住在村寨里，体会她们的风俗藏情。

在以前，没到过九寨之前，在我的想象当中，就是那样的几个寨子连着寨子，有着高原红的姑娘小伙子们腼腆羞涩，拥有纯真的笑颜，充满了古老和原始的藏族风情。但身临其境后发现，其实，我们并没有多少机会去体会他们的世界。那种原始和古老早随着游人的日益增多和旅游的开放而逐渐地消失。甚至这里的藏族姑娘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一脸的机灵，只要她们脱下藏族服装换上时尚的汉族服装，谁还知道她是藏族姑娘？

但，九寨的美与生俱来，毋庸置疑。

这次由于原始森林已经封山了。所以，我们是上午去的日则沟，下午去的则查洼沟。

由沟口到荷叶寨，有一段7公里长的公路，左侧是一条碧绿的河流，贯穿在芦苇丛中。春季，芦苇花开美艳动人，秋季和夏季，芦苇葱葱绿色，色彩斑斓。而在夏季，芦苇的叶都枯黄了，苍茫一片。唯有那条翠绿的腰带依旧缠绵，这就是翡翠河，据说是天上的仙女的腰带化成。我看着那枯黄的芦苇和翠绿的河流交相辉映，忆起上次的夏季的色彩斑斓，这又是另一种风味，是饱经风霜后的那种苍凉而又纯粹的美。

荷叶寨是进沟的第一个寨子，从车窗里望去，寨子里色彩斑斓，门上窗上都有美丽的雕花，彩色的旌幡迎风飘展，每一阵风过，就念了一次经，而他们又祈福了一次。充满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没有雪，想象着的那些满山遍野的雪没有。倒是金灿灿的阳光开始打在窗玻璃上，打在翡翠河上，泛着金光，那种近乎透明的翠绿在阳光下显得如此晶莹透彻。

导游还在不停地介绍着九寨的风景，而风景却在眼底一幅一幅翻过。车很快到了盆景滩。这是一片钙化滩流。浅滩上是枯黄的草地还长满了白杨、杜鹃、松、柏、柳等乔灌木。那些枯老的树枝无规则地横着，那些浅浅的流水皆成了各种奇怪的冰，或者悬挂，或者覆盖着枯了的草地，而另一面却又流水淙淙。似乎这里应该是神仙嬉戏捉迷藏的地方，那树丛背后是否会有张美丽的仙女的笑颜呢？

3．  媚惑水魂

有人说，九寨归来不看水。的确，九寨美就美在水。那些水像是有灵魂。每一种颜色都如此生动，决不是任何能工巧匠所能为的。水是九寨的灵魂，而水本身也有水魂的吧？否则，怎么会如此晶莹脱俗？水魂是如此清的，清得晶莹清澈，妩媚靓丽，无论是涓流激滔，还是浅溪深渊，皆清澈见底，一览无余。

九寨的海子、瀑布和滩流就充分表现了水魂的妩媚轻灵。

九寨的海子有很多的，之所以称之为海子，是因为当地的藏族人认为这里湖泊就像海的儿子一样。尤其是日则沟，海子比较集中，双龙海、火花海、卧龙海，静海，熊猫海、箭竹海，五花海各有特色，则查洼沟的长海和五彩池却也是经典之地。

双龙海水质澄澈，透过幽深晶莹的湖水，可清晰地看到湖底有两条钙化堤埂，它们就像两条藏于海底的蛟龙，仿佛随时都可以腾空而起；火花海水面湛蓝，波平如镜，四周是茂密的丛林，晶莹的海子被衬托得像是一块剔透的翡翠。在金色阳光的普照下熠熠生辉，湖面波光粼粼，如同千万朵火花在水中跳动；而熊猫海的颜色最奇，像是画工们特意调制，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一汪宝石蓝的青翠，涤尽人们身心的疲惫，荡去你诸多的杂念；镜海中倒映的湖光山色，让人真假难辨，特别是在清晨，极目望去，竟难于看见一丝涟漪，几只闲鸟掠过，大有“鸟在水中飞，鱼在天上游，人在画中游”的意境。

我最喜欢的海子是五花海和五彩池，最喜欢的瀑布是诺日郎瀑布，最喜欢的滩流是珍珠滩的盆景滩。其实，在说这些最的时候，心里也有些不踏实，因为每一个海子每一条瀑布，每一个滩流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让人不敢相信。

“五花海”位于日则沟孔雀河上游的尽头，是一个奇迹，也是当地藏族人的一个骄傲。九寨人说：五花海是神池，它的水洒向哪儿，哪儿就花繁林茂，美丽富铙。观光车停在了五花海上面的公路上，沿着幽林栈道，一路下去，就可以看见魔幻的五花海了。那肆意张扬的水，似是阿拉伯神话中用蓝宝石幻变而成的圣潭，水的色泽晶亮晶亮的，分成的好几个互不混同色块……湛蓝、墨绿、藏青、翠黄、赤橙……交相辉映，而每一种色块又在你的不经意中悄悄化开，交染成若干深深浅浅，透明清晰的台阶，其色彩泛起的光晕自由地便在心头一圈一圈地荡起了涟漪。仿佛置身童话世界。那些色彩都仿佛可以掬一捧在手里，然后轻轻一吹就淡化开去，然后又慢慢浓烈。而最为奇特的是，那清澄透明的湖水下，一株株倒伏的古树披着自然岁月为它镀覆的水绵彩衣，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倒在水里，其实，水很深，只是由于水太清澈，所以，好像能看到底，而水里的风景好像海底世界，那些树都好像有生命，那里正上演一场童话，其他的季节还会有种奇特的鱼，优哉游哉地在水里胜似闲庭信步，特别可爱。导游说，前一段时间来，这里还飘散着雪花，海四周的冰凌花映衬着海子里各种各样色彩，尤其梦幻。我很难想象那满天满树满海都是雪花飘零的五花海有多美。但，即便是想象也让我生叹了。

和五花海可以相提并论的海子就是五彩池了。五花海和五彩池都很奇妙，即使在严冬，其他包括箭竹海，熊猫海都是冰川覆湖泊的时候，它们依然拥有那色彩斑斓清澈的水。那水魂是渗透在其中，凝重而端庄，娇媚而灵气兼备。不过，五彩池的池水显然要小很多，五彩池也是则查洼沟的一个著名的景点。一到五彩池，我屏住呼吸了！天，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这么梦幻的色彩？虽然7年前已经看过，但现在看来依然那么令我难以置信，那是只有童话中才有如此美丽的色彩。阳光这时正好穿过密林，投射在那个看起来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深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尤其是那水的色彩，真的无法诉诸笔端。那么晶莹剔透的蓝，渐变开去，又混合着蓝绿色、钴蓝色、湖蓝色、天蓝色……似乎所有的蓝色都可以找到它的依托，而那些蓝又是那么完美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天然的美丽的蓝水晶。而阳光在不停地变化角度，稍微移一小步，景致又变化了。尤其奇妙的是，那些阳光闪烁在那些奇幻的蓝色上，像金子似的熠熠生辉。

4．  神奇冰瀑

这次来九寨和牟尼沟，给我最深刻印象却是二者的冰瀑。而九寨和牟尼沟的冰瀑又各有特色，别俱风味。

如果说九寨沟的水有水魂，那么九寨沟的那些流动着未见其面，先闻其声的瀑布，不知何时都突然沉寂下来，站成的冰瀑是有冰魄的。

诺日朗瀑布是迄今为止在我国发现的最宽的钙化瀑布。瀑布从山坡突然涌出，那么宽阔的瀑面飞泻而下，场面非常的壮观。清晨，在阳光照耀下，瀑面上色彩变化莫测，一道道彩虹横挂山谷，奇幻美丽。而在现在的冬季，有些水倾泻而下飞溅着奔到溪流中，而有些水则是在流动的刹那凝住的，因此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冰纹，巧夺天工。瀑布飞溅起的水珠，也都凝在瀑旁的树枝上，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棍”。还有一些冰凌花顺着树枝往下，近水的树干下，都是一排形状各异的冰凌，风过处，如同铃铛窸窸窣窣，奇异之极，让人舍不得呼吸。那水的颜色穿过薄冰透出来，深蓝、浅绿、藏青、碧绿、浅紫等颜色糅杂在一起，如一块巨型的宝石，冰花有的如色泽晶莹的锦缎，有的若层层叠叠的行云，动静结合，十分诗意。我站在冰瀑前，面对晶莹泛蓝的冰，冰上神奇的纹理，和冰挂后如烟的流水，竟舍不得触摸，更不愿意去践踏。只是痴痴的呆立着，直听到背后有人在说，姑娘，请稍微移动些好吗？原来是游人等不及要照相了。我这才想起端起相机，拍下了那一个个美丽的瞬间。

其实，除了诺日朗瀑布，珍珠滩瀑布和树正瀑布都有这种奇异的冰瀑。但珍珠滩瀑布的冰瀑之美又不同于其余二者。

珍珠滩瀑布是西游记的拍摄地，现在想来，西游记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真的是很有见地的。整个瀑布仿佛顶天立地的汉子，粗犷中隐含细腻。一泓碧水在珍珠滩作短暂的休憩，然后经过灌木丛的梳理，翩然而至，在钙化滩轻盈地舒展着光滑的胴体，时疾时徐。忽地，水流向曲折竖立的山崖冲去，轰然作响。一团团水雾氤氲蒸腾。立身崖边栈道，如坠五里云雾，仿佛一下子真的置身于“仙境”之中。在灌木丛中，在瀑布崖边，同样形成了奇幻的冰瀑。

我们去的第二天便是九寨沟的冰雪节，在珍珠滩平地处，立了一个台子，上面用红色的锦缎写了九寨沟冰雪节的字样。还有一些未完全成型的冰雕。工人们正在忙活着。

我仍记得上次来九寨的情形，当时的珍珠滩上，可以说是摩肩接踵，连拍照都要排很长的队。此刻，我们却可以轻松地欣赏这绝美的景致。阳光依然很好，和煦地照在脸上。映在水中，那么清澈的水缓缓流过。水底的绿色植被一览无遗，在阳光下泛起一个又一个的光晕。映着旁边的玉树琼花。那刻，真恍若置身仙境。

第二天晚上，我们决定去参加篝火晚会。呵，一方面，是想着导游和开车的师傅都辛苦，我们也要回报一下。另一方面，想象中的篝火晚会应该是很能体会他们的藏情风俗了。想象着，大家围着火堆跳着锅庄，喝着大碗的青稞酒，吃着喷香的烤羊肉，听着高亢嘹亮的歌声，那别提应该有多美了。

那个开车的师傅原本一直阴着一张脸，因为我们不想去参加多余的自费项目，所以早上出来时就交代要我们游玩九寨自己打的回宾馆的。但后来在路上，又听我们说要参加篝火晚会，让导游接洽一下。他一下就变得活泼健谈起来，打开了话匣子，说，他就是当地的藏族人，年轻的时候参军了，现回来开车，家就在附近呢。而且，主动说，下午的时候，他会来山门停车的地方接我们。

我们相视而笑，有人变和气了，不是坏事。

晚上的时候，星星和月亮都那么高远地挂在天边。看来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了。

师傅和导游都显得很开心。烤一只羊，无论大小都是1000元，估计，他们是有得赚了。

可那车绕着公路，一直开了很久，我们忍不住了，“师傅，怎么还没到？烤羊的地方很远吗？”其实，我记得藏羌风情晚会前面就有的。师傅答了句：“在郊区。”大家有些奇怪，但一路上，还都兴致勃勃的。

车终于到了。天上的星星居然在这样的浓冬也那么闪亮。这应该是一个藏式的寨子吧？因为是夜晚，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然可见那雕花的窗户和门，显得别致而又美丽。而门前的旌幡依旧迎着夜风飘荡。一个藏族大婶挑开窗帘，露出一张笑脸，但很快窗帘就放下，估计是那家的主妇。导游和师傅带我们进了门。那家人的房间装修的很漂亮，也很现代化，只是墙壁上的藏族特有的牛皮画显示出了藏族的特色。客厅被沙发隔成了两个。其中分割大的那个客厅里环绕放着较矮的小小的长方形的桌子和长凳子，桌上摆放着两只碗，一只是空的，另一只碗里是层黄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刚刚那位穿着藏族服装的大婶迎上来，说欢迎啊，大家请坐吧，并给每人献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一边说着“扎西德勒”。我们微笑着道谢。献客人哈达是他们一种很尊贵的礼节了。

接着，就端了一个酒壶一个水壶，空碗里盛上青稞酒，而那个有粉状的东西的碗里则是冲上了酥油茶。随后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羊肉汤很清香。大家都不客气起来。在九寨的冬季，气温很低，喝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无疑是一种很奢侈的幸福了。

但我们也有些诧异。羊就已经烤好了？没有篝火晚会？不是要在篝火旁边跳舞的吗？导游解释说，羊早烤好了。因为冬季是淡季，所以，这家人的帐篷已经拆了，只能在房间里跳舞品青稞酒吃烤羊肉了。

一阵失落涌上，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啊。没有篝火的烤羊晚会应该少了很多的趣味了。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一名衣着鲜艳的藏族少女。先前的那位藏族大婶说，“大家是先吃烤羊肉还是先跳舞啊？”“呵，先吃吧，吃饱了再跳啊！”

果然，不一会儿，每人的桌前又摆上了一个盘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烤羊肉。但那烤羊肉并没有我上次烤的那样香，一口咬下去，没有满口溢香。看来，他们烤得并不专业。

虽然有些失落，但我们还是尽量配合着主人，听她唱了两首高亢的藏歌，而后大家围在一起跳锅庄，那舞看来简单，却是怎么也学不会。尤其是她的步伐，看那藏族姑娘跳起来那么婀娜多姿，可我们一跳就显得笨手笨脚。一会儿又有人大叫“哇，好痛！踩着我的脚了。”但大家还是很开心。在这样的热闹气氛中，想不开心似乎都很困难。

只是，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这户烤羊的人家就是开车的师傅的家。难怪，一听我们要烤羊，那师傅马上换了一副面孔。

更大的失落涌上。藏族人一向以热情好客著称，以前的藏族人家，只要你经过他的家门口，不管你是不是客人，他们都极其热情地邀请你，端上热气腾腾的酥油茶，清凉醇美的青稞酒，还要宰羊待客。可如今，那些淳朴的风俗人情似乎渐渐地淡化了。甚至，在九寨的时候，我们在诺日朗餐厅，当时，我们想要一碗白开水，那藏族的姑娘也显得很不高兴，当我们要第二碗时，就说，以后不许了。我说，那我付钱买可以吗？“买也买不到。”这是她的回答。那样冷漠的语气真让人觉得心里一阵寒冷。在这样的冬天，真的希望能碰上一个真诚热情的笑脸。

幸亏在回松潘的路途中去牟尼沟的路上，车停靠在路边的时候，碰见了一位藏族小姑娘，年纪大约七八岁左右，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脸上有着她们特有的高原红，圆圆的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闪闪的。她身边的篮子里是苹果，旁边是一壶热开水，那苹果很小但很鲜艳很美丽。一问价格，才2元一斤，大家都争先去买。她却说：“这是给你们的开水。”她的笑容灿烂美丽，如同高原上一朵最美丽的格桑花。

忽然就有很深的感慨，当我们竞相去发现去体会大自然最原始最轻灵最清幽最难以置信的美的时候，其实，一个民族灵魂深处透出的最朴实的美才最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