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大建 巴厘岛的“微笑”（外一篇）

    飞机腾空，高速滑行产生的噪音戛然而止。舷窗外，被层层白浪镶嵌的印度洋与浓荫覆盖的巴厘岛，渐渐收缩成蓝绿相间的拼图。四天的巴厘之行，可以梳理了。

    思考许久，仍未形成相对清晰完整的评价，各种反差甚大的景致在头脑中混杂，一言难尽。这在我的游历中，并不多见。

一、反差

    狭窄的道路、凌乱的街区、密集的车流、游览区中拥挤的船只、老旧的摊棚、漂浮的塑料瓶、清澈海水下的珊瑚礁残迹、揽客叫卖的小贩……这是我在巴厘岛前三天中见到的最多景致，与心目中世界十大名滩的形象相差甚远。

    直到最后一天自由行，我们摆脱了导游，选择宾馆的免费巴士，误打误撞，来到一处半岛，才算真正领略了巴厘岛的妩媚风光。

月牙形的海滩整洁宁静，岸边的椰林、榕树随风摇弋。远处洋面上的层层白浪，似击鼓传花，递进而至，撞击在月牙滩两端的小岛岩崖上，掀起半壁惊涛，如块块巨形翡翠猛击礁石，轰然玉碎。巨浪临近海滩，性情收敛，变成护滩使者，轻轻抚慰着岸边的白沙，不厌其烦地梳理着海滩。于是，但凡海浪走过的地方，没有任何杂物与凹凸，只留下洁净与舒展。

这里人、船稀少，有的海滩空无一人，漫步约两公里，戏浪者仅数十位，与我前几天到过的海岸可谓天壤之别。这里是高档休闲区，浓密高大的树林里，散落着大小别墅与宾馆。岸边绿荫之下，有一座座草顶蘑菇状的小亭子，里边摆放着高档舒适的沙滩椅，休闲者大多是身着泳装的洋人。

海浪漫涌，沙滩雅静、鸟语花香、椰林婆娑、蓝天白云，孤帆远影、这才是真正巴厘岛的丰韵。

我想，如此美丽的风景却不再游览线路之内，大概对旅游公司而言，这里只有景色而无商机吧。于是，心中的美感被“铜臭”稀释了不少。

    二、微笑

巴厘岛虽有瑕疵，但世界各地的游客纷至沓来，源源不断，必有其可爱与神奇之处。据说，1588年，3艘荷兰船只落难后到达该岛，后来搭船回国时只有1人愿意回去，由此也可见巴厘岛的魅力。我的四天之行，如同浮光掠影，难究其源。但有一点，印象上佳，这就是巴厘人的微笑。

记得国内有篇文章曾对巴厘人的微笑赞许有加，所以我倍加留意。出机场海关，收取落地签证费的小姑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巴厘人，她的一句“谢谢”与妩媚动人的微笑，让我有触电之感，这是我在任何当班的公职人员脸上从未见过的笑容，真诚、温馨与自然。

登上大型观光游轮出海，船梯尽头有两位盛装印尼民族服饰的少女与小伙，游客如果有意，可以与他们照相，下船时付费取片。因其着装艳丽，面容姣好，照相者络绎不绝，有百人之多。但二位脸上的笑容未见一丝牵强与卖弄，始终带着由衷的安详与少许羞涩。

宾馆里的工作人员，在客人面前，均是先微笑，后轻语，举止文雅得体。即便是与熟悉的本地导游与司机开玩笑，他们也无咧嘴大乐，高声话语的纵情之态。游览所到之处，多繁华与人流，但从未见喧哗与吵闹。

巴厘岛的街道狭窄，车流拥挤，间距甚小，摩托车如过江之鲫。交通事故的概率应该远大于北京，但四天下来，未见一起事故与争执。交通虽拥挤，但秩序井然，行者表情多安详与笑意，未见强行与躁怒之举。

我想，巴厘人的微笑绝不是嘴含筷子训练出来的，它源于内心，形出自然，看似谦卑，实为尊严，是该岛特殊环境与文化积淀所致。

三、神龛

庙宇众多与精致是巴厘岛的另一特色。沿途所见的城镇、乡村，几乎家家门前都有大小不一的“神庙”。具有关资料统计，巴厘人口3百多万，有庙宇125000多座。依我看，除著名景点与大户人家的神庙具有“庙”的气势，其他只能叫“神龛”。

神龛均立在院内，呈塔状，顶部为座椅型，无任何偶像，上边放上稍许鲜花、燃香等简单贡品。塔身多为深灰色砖雕，各种人兽一体，形态各异，表情夸张的神灵环绕四周，各个都是做工细腻，线条生动的精美艺术品。难怪巴厘岛有“东方希腊”的美誉。

多神灵，无统一偶像，是印度教的典型特点，神龛即是代表。

巴厘岛是印尼唯一信奉印度教的地方。巴厘人信奉万物皆有灵；生死轮回；因果报应；在巴厘人看来，神龛上既有万物神灵，也有逝去祖先的灵魂。神龛是寄托，也是护佑；是寄放心灵的休憩站，也是现世与来世的桥梁。

在著名的圣泉庙，我看到一些不同年龄的巴厘人在泉水中沐浴，在神龛前祭拜。他（她）们的神情是那么的安详，动作是那么的优雅，此时的他（她）们，灵神合一，没有自我，融化在圣洁的神灵世界之中。我似乎也被此景净化，灵魂深处被注入一种难以名状的宁静与祥和。

此时，我若有所悟：相信万物有灵，就会有善待与接纳天地万物的胸襟。当你感觉被诸多神灵与祖先所瞩目与护佑，你的心态必怀敬畏与安宁。当你相信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你就会多行善举，就会用淡定与洒脱面对生与死、得与失。

读懂了神龛，才能了解巴厘，宗教是巴厘岛的文化之魂。在我看来，巴厘人性格中的平和与微笑，似乎已经找到了出处与答案。

（四天虽短，但强烈感觉到，巴厘岛正处在外来文明与当地传统文化的磨合碰撞之中，但愿巴厘人的微笑与椰林、碧波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