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田 京南水乡，绿染长沟

一

长沟镇林业站站长刘德建，今年58岁，笔者问他为什么偌大年龄，还没有从一线岗位退下来时，他说：“我这个工作没人接啊……”

太行山脉向北而东，有如一条巨龙盘亘在中国大地，其龙头在山西，龙尾则逶迤东北直到大海，就此把中国北方界分南北东西，黄河以北太行山东南广阔区域，由此构成美丽富饶的华北平原，中华民族正是在这里发展壮大……

华北大平原包括“北京小平原”，太行山在京西房山与燕山山脉交汇，又向北折了一个角，这一地区就是“京南第一水乡长沟镇”。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山区与平原接壤，更是北京连接华北西南地区的交通枢纽，自古以来长沟就是京西南最大贸易集散地……此外长沟镇多河富水，更有万眼甘泉汨汨涌出！

被大自然如此眷顾，历史的繁华也就成为必然，但当岁月洗去铅华，随着现代交通技术发展、商业方式转变，长沟交通枢纽和贸易集散地作用逐渐减弱，这使长沟人开始面临一个严峻的生存和发展问题，长沟将向何处去？

俗话说“靠山吃山”，长沟人第一选择就是开矿。没错啊！这里太多矿产资源可以供人利用，近邻“大石窝”不就是挖石成名吗？北京城、十三陵、清东陵、清西陵……哪个地方的石头不是产自那里呢！长沟镇更特产“房山白”，那可是闻名中外的优质石材。此外这里还有铁矿、稀土资源……

于是改革开放之初，长沟镇不但没有因为交通、集贸地位下降而冷清，反而比以前更“热闹”了：山区、丘陵地区到处采石、开矿炮声隆隆！丘陵、平原地区也没闲着，转运矿石的载重车辆碾过，矿沙抛撒尘土飞扬……长沟人富了，长沟环境也毁了，山体千疮百孔，林木砍伐殆尽，甘泉水未出镇域已成黄汤！

富裕起来的长沟人苦恼了，苦恼虽抵不住金钱诱惑，却总也让人反思，难道久负盛名的京畿古镇长沟，竟然要这样毁掉吗？苦恼的人中有一个人最苦恼，这个人就是新任长沟镇林业站站长刘德建，一个土生土长的长沟人。刘德建调任长沟镇林业站，职责所系却又无能为力，夜晚值班只能望着山脚下的野火发愁……

是的，只能。社会大环境下，一个小镇林业站站长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同样苦恼的不只有他。镇领导、区领导、市领导、国家领导都在苦恼。发展与环境是个大问题，全世界都在思考。1981年12月13日，五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通过了《关于开展全民义务植树运动的决议》，“绿色北京”从此进入市政议程。

作为长沟镇林业站站长，刘德建深受鼓舞，他是个本分人，工作就是脚踏实地。从苗圃育苗、林木采伐管理开始，最早的绿化工作始于平原农田。对于刘德建和林业站、绿化办的同事们而言，2000年也是个重要年份，这一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关于促进小城镇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北京市随后提出了对小城镇建设的指导思想、目标原则、主要任务以及政策措施等方面的具体规划要求。

早已做好充分准备的长沟镇率先行动了！

公元2000年，刚刚沉寂不久的长沟镇山区矿点，又一次响起隆隆炮声，与从前不同的只是，这一次炮声不是开采矿藏而是要“爆破造林”。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炮声，它打响了北京市爆破造林的第一炮！

山体的伤口被抚平了，接下来还要让它植皮再生，这是一项异常艰巨的工程：首先就是要“客土还田”。因为矿石开采，原有山皮早已被剥掉，留下来的是一片惨白，需要大量土壤回填才能种树，卡车开不到山上，这回填之土就只能人工从山下背。长沟镇截止2010年共爆破造林3870亩，回填土方该有多少？难以想象。

要背上山的不光是土，还有水。尽管长沟镇域总体多河富水，山区水源却极贫乏，贫乏到只有山沟里一点雨后积水，再就是老百姓赖以日常生活的井水，要往山上背水，必须错开用水高峰。5元钱一趟把水背上一百多米的高山，一位农妇背水上去，下来时竟吓得在山梁上哇哇大哭……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爆破造林还要“消灭荒山”，长沟镇有8000亩荒山，10年爆破造林消灭荒山，每一年光消灭荒山也有500亩！大规格、大苗木、大株行距、大坑、大土坨……刘德建对栽种质量要求一丝不苟。这也怪不得他，客观条件要保证栽种成活率，非严格要求不可：“长沟植树成活率比一般地区高出5%!”采访时刘德建自豪地说。

每座山、每条沟、每个村、每种树……刘德建都如数家珍，这一点也不奇怪，当初每个树苗都拴有标志，树坑里也有对应纸条，两下对上才可以埋土浇水，这些工作都是刘德建亲自在场的。从开始爆破造林消灭荒山到工程结束，刘德建一直在工程现场，这一干可就是10年！难怪陪同镇领导明知这次稿件主写集体，还非要笔者单写写“老刘”，说是心里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刘”……

刘德建却是真的很“不善言辞”，问他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他说：“每次放炮都派专人看住路口，陡坡上作业腰上也都系了绳子，没发生危险……”问他：“10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加班工作，自己、家里遇到什么困难没有？”他说：“家里都挺好，父亲80多岁过世，女儿出嫁了，老伴儿身体不错……”

还是镇领导更了解“老刘”一些：“老刘心脏不好，前几年还被送进过301医院，腿也早就不行了……”

二

贾岛《题李凝幽居》：“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过桥会野色，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在长沟采访只有几天，我走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长沟镇域不大，面积只有38.7平方公里，地貌却极有特色：山区、丘陵和平原“三分天下”，尤为难得的是这小小区域，竟有万眼甘泉涓涌而出！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长沟镇山区贫水，但到了丘陵和平原地区，水就多得让人“羡慕、嫉妒、恨”了。长沟地区多河富水，历史上早有记载，郦道元《水经注》：“圣水……东经西乡县故城北……”这西乡县故城即在长沟镇域；又载：“……鸣泽渚，渚方一十五里。”也是指长沟镇域内一处水泽。考古发现：古时甚至山地、丘陵也临河道，西乡故城甚至还曾作过漕运码头呢！

这倒没什么奇怪，多少万年前，北京小平原都泡在水里，那时它还是渤海海湾呢！可是千万年沧海桑田，陆地淡水资源日益匮乏，曾经流过长沟的那些河还在吗？圣水即今“大石河”，现在已成“季节河”。鸣泽渚已没了，那长沟还怎么多河富水？但从另一角度看，又从来如此天经地义。

奥秘就在于“胜泉”水源。长沟这么小的地方，居然拥有上万眼水泉！这真是天工造化眷顾一方了……胜泉河发源于长沟镇域寿阳山麓脚下，泉水自岩缝溢出向上，泉水水量不大，但成聚集之势，泉眼密集处可见气泡翻腾，水底没有一丝尘垢。捧一口胜泉池水尝尝，甘洌清香，《水经注》称其为“甘泉”：“以泉水甘洌而名。”

胜泉水源于何时史无记载，想来“北京湾”沧海桑田之初或之前它就已存在，只不过之前它还淹没在水里，之初也要去问离长沟只有30里之遥的周口店“北京猿人”，可惜空间对时间不对。有记载以来，胜泉水始终泉涌不竭。不论旱涝，一年四季水量恒定，水温也恒定在摄氏16度，千年未变！

胜泉河古称“垣水”，笔者以为称之“恒水”更为贴切。

胜泉池边原有胜泉寺，因供奉河伯将军冯夷又俗称将军庙，寺庙始建远不可考，但肯定唐时已有，唐代著名诗人贾岛《题李凝幽居》就是证据，李凝当时隐居胜泉寺，与房山僧人贾岛交情笃厚。此诗作于贾岛远行京师前夜，古寺僻静幽深景致跃然纸上，到了京师贾岛还在驴上“推敲”不定，以至冲撞了正在巡视的“京兆尹”韩愈，留下了推敲这句成语，也成就了两位大家后来的友情佳话……

长沟镇域不止胜泉一处涌泉，围绕胜泉池南北西东大片区域都有泉水涌出，笔者采访时奇怪有些稻田为什么没有灌溉水渠，陪同人员告知田里自有泉眼，这让笔者惊讶得有些难以置信！苍天如此眷顾，长沟人又怎么可以轻慢？事实上长沟一直号称多河富水，现如今也只能靠这些泉水了。“南泉水河、北泉水河流经镇域”，除了泉水还怎么称多河富水？那是既不多河也不富水！说长沟多河富水，那或者从前或者现在，好在水源一直都在。

全民义务植树运动和生态小城镇建设提醒了长沟人，水是大地之神，天赐万眼甘泉的长沟镇，反思后经过30年生态恢复和建设，退稻还水、挖湖闸河，如今在胜泉河上游东甘池一带又蓄出了“龙泉湖”，时称“一湖”、“二湖”，部分再现了“鸣泽渚”胜景：水多了、水清了，于是野鸭来了、大雁来了、天鹅也来了……

龙泉湖蓄水面积43.3万平方米，蓄水量100万立方米，此外南北泉水河6公里河道水系建设，延长放大了水生态环境优势，形成了一道水景观绿色生态长廊，全镇人均湿地面积已达120平方米。笔者采访所见，已是经过30年恢复和建设后的长沟镇了，现在说它多河富水可算名副其实。

南北泉水河两岸遍植垂柳、金丝柳，河水一路行来有湖泊、有湿地，湿地、稻田外面还有“花田”，由水景到风景梯次递进。花田春季种油菜花，秋季种油葵花，几百上千亩花田一眼望不到边……“城市之外，水岸花田”从此声名远播，长沟总算没有辜负这万眼甘泉！土地有了水也才有神韵。

最早提议发展“水域经济”者当然功不可没，这个人居然也是个普通农民。1975年有关部门在长沟地区勘探考察，时任东甘池村生产队长的果术著积极配合，勘探领队在考察过程中对果术著说：“你们这地区是富水区……”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20多年后已当上村支书的果术著，对当时科技工作者的解释还记忆犹新。

原来长沟地处太行及其余脉燕山交界，地球造山运动使这里形成两道地下山梁，西北两个方向汇集而来的地下水全部集中于此，这里土壤又是水流冲击沉淀下来的草碳层，于是山梁接近地面处便翻涌成泉……这就是长沟地区甘池泉群永不枯竭的科学成因！北京市小城镇建设精神传达之后，果术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水。

他向时任长沟镇党委书记的王占勇提出开发水资源建议，这一建议立刻引起王书记高度重视，于是“以水为神，以绿为魂，天人合一，永续发展”的水域经济战略就此确定，长沟开始全力“打造京西南第一水乡”。果术著至今谈到此事还很激动，他说王书记对他有知遇之恩！

水域经济战略获得了成功，对于北京这个缺水城市来说，水具有强大吸引力：天然甘泉小河流水，湖泊湿地水岸花田……此外橡胶坝、水车、仿古石桥，而今长沟已是一派“北国山水”风光……

三

水是生命之源，有了水土地就有生机，长沟多河富水，水资源优势可谓得天独厚。发挥优势，在优势领域做大做强不错，但仅仅依靠优势偏执一技，也很难获得很大成功。对一项系统工程，发挥优势和取长补短并不矛盾，这要看“取长补短”是否属于系统环节，系统环节理应如此。

将水域经济战略置于核心地位，这一点显示出长沟人高瞻远瞩，但要将这一战略落到实处并获得实效，配套工程也不可或缺，包括不具优势甚至处于劣势的许多方面，就比如长沟的荒山绿化。

长沟山区属大理石岩质，这种山体水土贫瘠，别说高大树木很难生长，就是灌木荆棘甚至野草都不多，自然山体多为荒山秃岭，这是很影响地区形象的……水战略实施，长沟有了秀水还需要青山，要不怎么能称得山清水秀呢？可这绿化荒山实在太难了，这方面长沟不但没有优势，反而举步维艰。

然而“木桶短板效应”非常可怕，不能因为荒山影响整体形象，于是“爆破造林”和荒山绿化与水经济战略同时展开，这才有了本文开篇那段记述……长沟人取得今天这些成绩着实不易，比较一般地区，这荒山绿化艰苦卓绝，同时他们还有那么多水文章要做！哪一项工程都不轻松。

上天是公平的，它给人多少荣华，也会给人多少历练，这对长沟而言是个真理。天赐长沟万眼甘泉只是发展基础，因此而来的则是更多艰巨工程，“爆破造林”和荒山绿化本身不用再说，工程之后的养护也不轻松。

为确保成活率，种上的树苗每年还要浇水四次，当然随着社会对绿化工程的重视和条件改善，浇灌用水已基本不用人背上山了，但要从山下把水打到一百多米的山上，那无疑也是一个艰辛工作：打水需要梯次接力，“地龙”要时刻检查保养，夜晚更要有人看护，这浇水一次就是一次大工程。

此外还有绿色维护、病虫害防治和森林防火等等，哪一项工作都必须做好，否则在前的一切努力都可能功亏一篑！怎样才能减轻工作量又确保质量呢？这些方面长沟人、尤其是长沟绿化工作者们可真是绞尽了脑汁。实践摸索卓有成效，很多办法他们甚至在荒山绿化工程之前就已预见。事预则立，真是一点不假。

比如森林防火，选择特殊树种自身防火的办法就是长沟首创，后来还在全国推广。在山区采访时笔者发现：大凡路边山脚生长的多是一种“火炬”树。陪同人员介绍说，这种树不是自生自长的树种，而是绿化造林有意植下的，这种树有个特点，那就是会大量滋生，种一棵长一片，幼苗密密麻麻遮蔽所有阳光，下面连杂草都无法生长，自然可以防火。这种树很适合种在路边山脚，对一些零星火种十分有效，扔个烟头没有继燃物着不起火，这些树无形中就变成了防火墙。

这种防火墙不止一道，那是植树造林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更多防火措施还是后来在实践中摸索而来，比如秋天集中处置落叶，果林秋后除草，修建防火山路等等，笔者采访时刚刚入秋，发现果林里草已被割，询问之下才知原委。长沟镇有一个森林消防中队，几年来没有发生一次重大火情，这当然是好事。

树木病虫害防治方面长沟也有独到经验，除大力正常防治美国白蛾外，长沟山区植入树种中有一种侧柏“天牛”虫害严重，“天牛”能钻进树里，打药根本不管事。后来绿化工作人员无意中发现有一种尖蚂蚁是它的天敌，这种蚂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钻到“天牛”肚子里专治它，后来他们就放尖蚂蚁专门对付“天牛”，终于收到了很好的生物防治效果。

更能体现长沟绿化人智慧的是“三座庵集雨工程”，这个工程是2002年荒山绿化造林时所建，三座庵地区严重缺水，因此在其北山南坡依山势围筑集雨岗，雨水就此被集中于下面水窖，这样一来下面开龙头就可以浇地了！这一工程设计极为巧妙，是山区解决缺水问题的好办法，贾庆林都曾来此视察。笔者以为：这一办法值得推广，甚至可以微观效仿，若此已绿化荒山也许能省了每年四次浇水……

山区绿化工程最为艰难，其次是浅山丘陵，再后是平原地区。所谓“十年树树”，经过30年绿化和义务植树运动，目前长沟地区已基本消灭荒山，更不用说浅山丘陵和平原地区了，这些地区绿化效果更为明显。浅山丘陵地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核桃、柿子、山杏、山桃、枫树……平原地区满眼绿色！今天走进长沟，“山顶松柏盖帽，山间果木缠腰，山下流水潺潺，平地花园环绕”已是现实风光。

采访中长沟人更得意于浅山丘陵和平原地区绿化美化成果，比如镇中心街两侧草坪花园和一些人工景观，但这些在笔者感觉中相对平常，不可或缺却谈不上特色，较有特色的还是道路两侧绿化带和乡村绿化美化。道路两侧绿化带宽且树种独特，村庄绿化美化有很多地方也是别出心裁，比如庄里大量种植果树，一村一品，整个村庄绿荫匝地，一条小胡同都有花草点缀，花架、护栏小巧精致，“三季有花，四季常青”。

更有特色的还是环村林建设，村围100米宽都是树林，真是“村在林中，人在景中”……

水资源优势带动了长沟绿化美化工作，既发挥优势又取长补短，长沟人一以贯之地实践着绿色生态、自然和谐理念，数字不必一一列出，总之经过这30年植树造林和绿化美化建设，长沟镇确实取得了突出成绩。2002年长沟被评为全市首批绿化美化园林小城镇，此后又先后获得国家卫生镇、全国环境优美镇等殊荣。

四

“真没想到这‘笨鸡蛋’也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这可比从前养羊强多了！”路边一位摆地摊的农家妇女一脸喜色地对同伴说。

“‘退羊还鸡’政策实施以来，长沟镇柴鸡饲养规模已达8万只，生态蛋日产日销供不应求，收入还真比养羊时多多了……”陪同人员忙向笔者解释。

“退羊还鸡”之事笔者早已了解，采访第一天房山区园林绿化局领导就介绍说：“退羊还鸡始于三座庵村，当时这个山区村庄养了几百只羊，这些羊可都是真正的‘山羊’，它们可以攀岩爬山，那四只蹄子就是四把小镐，一张嘴巴就是一把铲子，山上可怜巴巴的一点小草都被它们啃光，更别说长树了……”

要在荒山绿化植树造林，这些山羊当然不能再养，可是那些靠养羊维持生计的村民们该怎么生活呢？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镇里出台的相应政策就是“退羊还鸡”，圈养的羊镇里高价收购，种柴鸡则由镇里免费或优惠提供。就这样很多村民们还不乐意，改变传统生活习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类似事件还发生在建设环村林过程中，村外100米宽土地正是村民传统的菜地，这一种上树也就没法种菜了，一开始很多村民有抵触情绪，甚至还发生过夜里树苗被砍事件。绿化美化环境是好，但当不得饭吃，这一开始就必须解决环境与生存的问题，为此长沟人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

不只是普通村民，镇政府领导更需要决心，150多家采矿企业被关闭，几千万税收的企业丢了，龙泉湖原来是有名的产稻区，亩产“御塘贡米”1200斤……收入没了，关停矿山和占用土地还需要补偿！果树栽植过程全部使用生根粉、保水剂等技术措施，栽前洇坑栽后做树盘，仅此一项镇政府就要拿出120多万元用于还林补贴，以保证农民尽早获益，但如此政府财政该怎么维持呢？

当然需要政策扶持，也正是因为这种支撑，长沟才得以挨过那段艰难岁月。当然也不能仅仅依赖政策，长沟人不等不靠，经济转型期也是想尽了办法，许多措施现在看来已是成功经验：比如“退羊还鸡”，还的是生态鸡；“退耕还林”，还的是核桃、柿子林；“退稻还水”带来了渔业增产……长沟镇坚持打造绿色经济，塑造生态环境品牌，坚持生产、生活、生态“三生”兼顾战略，终于取得了成效。

为了既保证水稻品质，又节约宝贵的水资源，长沟镇摸索出了一套“活水种植水稻”技术，即利用水流的自然落差浇灌水稻。与其他地区死水种植相比，长沟“御塘贡米”品质上去了，耗水下去了。如今，采用活水种植技术的优质稻种植面积已经达到2000亩，并通过了绿色食品认证。

此外长沟镇还推广生态养殖，比如奶牛和家禽机械化饲养，生态养殖业发展催生了下游相关产业。奥德华奶业集团（北京）有限公司落户长沟，形成“维奥”系列乳品，畅销周边市场。

截至目前，全镇已建成精品柿子园4000亩，核桃园7000亩，干鲜果品有柿子、枣、核桃等，总产量75.46万公斤。林果业的迅速发展，促进了农村经济发展，增加了群众的经济收入，改善了生态环境，还为农民建起了一座“绿色银行”。

状况逐渐好转，长沟镇水多了，山绿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慢慢地就走入了良性循环可持续发展之路。有山有水有绿树，环境也就成了品牌，水乡风景加之特别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也就为地区经济腾飞插上了两只翅膀……

长沟镇历史可谓源远流长，周口店北京猿人遗址离长沟很近，人类先祖最早诞生于山地丛林，走出山林走向平原，正是从猿到人的一个关键转变，而长沟恰恰就在这片山区和平原结合部……黄帝驯兽战蚩尤、仓颉雪山造“丰”字，长沟地区历史传说始于远古，雪山脚下至今还有“轩辕寺”遗址佐证。

长沟历史文化积淀之厚令人震惊，且不说大小近百座寺庙、古塔遗址，乾隆皇帝也在这里专门建有“南正行宫”，30块御笔诗碑至今仍在！这一地区西、北两侧山势如龙，抱持东南平原，镇域内更有甘泉胜水，还是传统观念里的堪舆佳壤，不论坟庄元代皇陵埋葬的是否海陵王完颜亮，有清一代这里可以确定的亲王贵族陵寝就有几十座！张飞故里三义庙500多年古槐、稻文化、水石磨、御塘贡米……众多古迹遗存加之各种民间传说，长沟历史文化更是一张不朽的名片！

有了环境和文化这两张牌，来长沟旅游度假的人自然越来越多，很多投资商也将目光聚集到长沟，镇域经济开始焕发出蓬勃生机。2002年以来长沟已累计引进46个企业，其中包括世界地质公园博物馆、蓝带啤酒集团、“天赐圣泉”马术俱乐部、圣哲纳红酒庄园、华西园数字动漫、文化产业园等等。还有北科建、渔阳饭店等大型企业，也与长沟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众多生态环保企业和文化创意产业已逐渐形成规模产业群，长沟正在从生态资源优势向经济优势转变。

30年绿化美化和水域战略实施，使长沟环境资源优势得到了充分展开，生态加之文化构筑了长沟可持续发展的坚实基础。2009年开始，团市委选择长沟已连续三届成功举办春季北京国际长走大会，这里山清水秀，已是一处天然“氧吧”。2010长沟首届花田节就接纳游客10多万人，2011年又举办了“花田音乐节”……这些活动都取得了巨大成功，还辐射带动了周边餐饮业和采摘业发展。

长沟环境好了，经济也更发展了，老百姓终于尝到了甜头，绿化美化也就成了人们自觉行动。村民积极参与义务植树，主动美化和维护周边环境，百姓清明烧纸怕引起火灾，都主动带上小桶，他们说：“树长大了，自然就心疼了。”

2011年北京市绿化现场会在长沟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