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700篇》
第649篇 “一声哈哈笑”心里有个小九九
——《嘻嘻哈哈人物篇》之六
为了归入系列,这篇短文副标题仍称《嘻嘻哈哈人物篇》。其实根本嘻哈不起来,几个主人公都嘻嘻哈哈不起来,阳光灿烂中作强颜欢笑,把烦恼当成快活罢了。
1 “一声笑”心里有个小九九
主人公绰号叫做“一声笑”源于他的一句话。一天清晨他高兴的一声“哈哈”把老婆笑醒了。老婆诧异的问:一大早睁开眼睛就笑,笑什么,高兴什么,做梦娶新媳妇?
丈夫嘿嘿笑着回答:“我为什么不笑,为什么不该高兴,能活着就该高兴就该笑。”
他是个乐天派,一个很实际的人,因为青少年时体弱多病不指望活很长久,心想半百也就差不离。花甲一过他当然就心满意足,似乎是捡来赚来的命。尤其古稀年一到,超了他预期的百分之五十,就更是洋洋得意。
他每天一早“哈哈”一声是为什么吗?就是高兴呗。
隔墙的邻居好奇心重便打听,他老婆当成笑话讲给那邻居听,邻居又传给邻居,于是就如同击鼓传花,一个传一个,我也知道了。
“一声笑”心里有个小九九。他的月工资3000元还带零头,他眼睛一睁开就笑是因为昨天已经过去,今天的工资又到手,又有100元还带个零头的钱可以花。每天能有100元还带个零头,他能不乐滋滋吗。
想起那曾经的岁月,经常吃不饱肚子,更别说好菜好汤。现在好了,想吃肉就买肉,想吃鸡就买鸡,想吃鸭就买鸭,想吃鱼就买鱼,别说好菜好汤,想来两口好酒也没啥问题。
这样好命怎能不高兴呢,于是他每天一大早,眼睛一睁开,还睡眼惺忪就:“哈哈,今天老汉又有100元带个零头可以花了!”这样的好日子他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笑呢,100元还带个零头可不是小数目呵,那个年代他两个月的工资也得不到一张,可不是一张“大团结”,是那种粉红色咔咔响,还有他老人家标准像的百元钞哦。
其实他的工资属中不溜秋,因为知足常乐,因为尝过从前苦更知当今甜,所以他就每天都为那100元带个零头的指标而兴奋不已。
“一声笑”甚至常常高兴得忘乎所以,高兴得该记住的也忘记。一次,老同学去看他,他居然不认识人家了。
只能解释说,是因为“乡音未改鬓毛衰”,更准确的说是“乡音已改鬓毛更是衰”吧。
那个来看望他的同学一天翻看老照片,突然想起许多学校往事,于是趁回乡机会探望这老同学。可他的大名不如绰号“一声笑”影响大,居然便问不着他的住处。好不容易问着了,更不料的是房门开后他伸出头来,却说不认识这同学。
那同学还特地把当年的照片也带去了,是想在一起共同回忆一阵子,掏出照片来了他才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糊涂了。
还有一次是老同事给他挂去电话,想逗逗玩,只告诉姓什么要他猜,他竟然说没有这个姓的同事,人家一点点提醒,他才恍然大悟,老婆只好赶快打圆场说,他一天到晚玩电脑游戏,玩懵懂了。
细想想,隐隐约约中,这里透着一丝让人思考的东西,不仅是电脑游戏玩多了玩懵懂了,是不是因为有点满足感得意感,有点儿经济大潮洪流冲击波中的“贵人多忘事”味道,有点太满足自己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一声笑的快乐了呢。
2“女老板”和“姐”
“女老板”和“姐”的故事,也是处经济大潮的冲击波中的意味深长小故事。
过去学唯物主义有个说法,叫做“存在决定意识”,啰嗦一点则叫做“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虽然现代科学已显示出了唯物主义的千疮百孔,也仍然还有“存在决定意识”一定的合理性。这故事就展示了这个说法是千真万确。
女老板其实不是老板。他儿子是一个公司的副手,被“子冠母戴”,于是她才成了“女老板”。“姐”和女老板其实不是姐妹,她们曾是如同姐妹好朋友,“女老板”既然称她姐,姐也就义不容辞,顺理成章的把她叫妹,当成妹妹保护。
不料风云变幻,自市场经济兴起,经济实力渐渐成了社会生活的主旋律,人们爱处处说经济、比实力,于是不知不觉中,有人的观念产生了变化,人之间的关系因经济地位变化而渐渐生分。
比如“女老板”就曾埋怨过她儿子变了,说他不再是小绵羊,不再那么听话乖巧,变得“财大气粗”了,常常很不礼貌很不尊重父母,动不动就顶撞,甚至摔东西撂碗筷。
社会大蜕变呵!其实不仅她儿子,连她自己也在变,没有觉察或者不敢承认罢了,所谓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嘛。
比如一次聊起社会腐败,说富的很富穷的很穷,她就不再像原先的口气,不再站在弱者的立场,变得没有了同情心,变得冷漠了,似乎穷人就该穷,富人就该富,于是俩说得不再那么投缘,甚至彼此嫌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女老板”曾是弱者,生活比较拮据,还自认是下层,总觉得被别人瞧不起,常常感到心情压抑。
新世纪里其实她也平平。收人并不多,更不是老板,也许因为丈夫有出息,儿子又当了老板,自己就有了些沾沾自喜,于是她爱说:“哪个国家没有腐败,民主制度也有腐败资本主义也有腐败”,爱说“人家穷关我什么事,人家过不了日子关我屁事,过去我的日子不好谁又同情了我,那时候我的命不好,现在是别人的命不好”……
俗话说,没有不散的宴席,果然,这姐俩因一些意外,几乎由话不投机半句多变成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见面时点个头,淡淡的说句“今天的天气很好”之类的客套话罢了。
转折是这样发生的:因为如同姐妹,搬迁新房时她们便相邀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
后来儿子在南方发了,她搬去了儿子的处住,这里出租。不料二十年的老房子水管锈漏,姐家储藏间的书柜和珍藏的书全烂了,连地板也穿了,告诉以后她居然没一点歉意,口口声声说不是他家的问题,拖了七、八年也有没解决。
一天,姐忽然发现天花板不仅黑了,还长了一串串黑黢黢的毒菇……姐又不好意思翻脸,因为觉得自己太窝囊,气得老是失眠,把照片发去给她看也不答理。
“女老板”后来才不得不承认漏水是她家的问题,可是总强调没有时间处理,又是正在出租,得再等半年。
“姐”只得摇摇头叹叹气。念叨着,女老板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呀,要不然自己怎能成为她的姐呢。
细想想,“女老板”也许如同前面那小故事的“一声笑”一样,也透着让人思考的东西,不过不是“贵人多忘事”而是其它什么。
幸好她的儿子懂事,给他妈的“姐”去了个电话表示歉意,多少抚平了她的一些心理不平衡。
我说这篇短文嘻嘻哈哈不起来,并非夸张吧,这样的事叫做喜剧还是悲剧呢,能嘻嘻哈哈得起来吗。可是既然叫了“嘻嘻哈哈篇”,就该来点嘻嘻哈哈的,哪怕是个虚构的梦也好,才合乎体裁感。好,就编个大团圆结局:
单位七十周年大庆聚会,姐俩一个90高龄一个80高龄,她们喝多了酒一同醉倒在茅厕。
她们两眼对视了一刹那之后,忽然都为几十年的友谊惋惜,于是她们异口同声“嗨”的一声长叹之后,忽然拉拉手,默默的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走出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