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捷的通讯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消除了它们十多年来的隔阂,好像那些留白的地方被快速地抹平了。杜鹃告诉浩伟,在已经过去了的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其实无时不在思念着他,那滋味,就如同她现在工作的那座海滨城市里每日的潮汐一般。 不能具体地说这十多年她经历了什么,她只是告诉浩伟,自己的变故太多了,比如亲人的离世,比如创业的艰辛。等等。 浩伟静静地听着她的倾述,三十岁的女人早就熟透了,声音平淡的就像她自己在轻轻地喝着一杯白开水,她总是感慨地说,真好,还能听见你的声音,这比什么都重要。 似乎是一种水到渠成式的心理暗示在引领着浩伟,他瞒着妻子,扛着去考察一个商品展销会的幌子,飞赴到杜鹃身边。做出这个决定很难,浩伟一度在一种情与另一种情之间纠结,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在飞机到达另一座城市时,他甚至紧张的满头大汗。 杜鹃就站在机场出口大厅等着浩伟,远远地在一拨人流中,浩伟第一眼就认出了她,齐肩的发,淡青的裙,表情安静,如同一株荷矗立在杂藻中,唯美而高贵。两人交换了目光,然后都有些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接下去的时间,它们很快各自适应了对方,它们坐在酒店一隅清静的包间内共进晚餐,并且杜鹃提议开瓶酒,而且是白的。杜鹃说,十几年前我们不就一起喝过吗?只是那会我们还都是孩子,现在,你应该都是孩子的父亲了吧。 浩伟看着眼前自己苦苦寻找了十多年的女孩,不,确切地说,是女人,面容似乎很是憔悴,尽管她精心地化了有些偏重的妆,但是在眉梢和眼角间,却藏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杜鹃说,自己陆续谈了七八个男朋友,都孤独拜拜了,最近又谈了一个,两人准备年底结婚,她补充道,不结婚不行了,双方的老人都催的紧。 浩伟说,你结婚了我就放心了,这些年我尽替你担心了。杜鹃的眼睛带着一丝幽怨向浩伟投过来,说,我忽然想起,我当年给你邮寄的那株杜鹃,你早就扔了吧。 没有。浩伟微笑着说。 呀,杜鹃说,那我得多喝一杯,这说明你一直没有忘记我哦。 浩伟说,嗯,你知道我的迷惘这首歌我喜欢了十几年了。 那你唱一句我听听,还有当年的那个味没。杜鹃说。 浩伟轻声地吟唱道: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走到人群拥挤的街头,是在抗议过分自由还是荒谬的地球?一个人在创痛的时候,按着难以痊愈的伤口,究竟应该拼命奋斗还是默默地溜走?只有你会理解我的忧,让我紧紧握住你的手,我们曾经一样地流浪,一样幻想美好时光,一样的感到流水年长。我们虽不在同一个地方,没有相同的主张,可是你知道我的迷惘...... 后来,夜色就深了,等浩伟主动买完了单,却发现杜鹃已经醉的稀里哗啦了。 浩伟扶着杜鹃踏进酒店的电梯时,手机接到了妻子的一个短息,妻子说,一个人在外,要注意身体,你的胃不好,能少喝点就少喝点吧,替我向她问个好。 她? 浩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