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八十年感怀短文800篇》 第147篇猫鼠一家亲
有人聊天说起“猫鼠一家亲”,我不很信。他要告诉我意大利电影《警察与小偷》的故事。嗨,知道,我五十年前就看过,情节是: “胖警察”与“瘦小偷”一方面是不可调和的对立关系,另一方面又彼此同情,于是演出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喜剧故事。他们你跑我追、你躲我找、你逃我抓、你藏我寻;剧情逗趣、人物滑稽,如同猫追老鼠那劲头。 警局限令胖警察三月内将瘦小偷捉拿归案,否则便要“饭票子过河”,小偷知道了便赶快外逃。警察与小偷的家人打交道后发现,小偷和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于是既要抓又不忍心抓,陷入了非常复杂的心理纠葛中。眼看限期要到了怎么办?不抓住小偷自己没了饭碗就得一家老小断粮又息炊。 小偷归来后知道了警察的难处。外逃时警察还帮他的妻子儿女度过了困难,于是不忍心砸警察的饭碗,主动要求把他送进警察局。警察的眼睛湿润了,表示一定照顾好他的老婆孩子。胖警察流着泪把瘦小偷捉拿归案。 动画片《黑猫警长》以猫比警察;昆曲《十五贯》里的小偷名字叫“娄阿鼠”,连动作和外形都像鼠。看来,猫与警察,鼠与小偷确实有着一定的可比性。但是猫和鼠、警察和小偷可能成为一家亲吗? 猫鼠是天敌、死对头,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怎能成为“一家亲”呢?警察与小偷也是天敌、死对头,是“阶级对抗”的关系,照说也不可能成为一家亲。 鼠的天性是偷,猫的天性是抓,一对对立物。老天造鼠就是偷,老天造猫就是管鼠、治鼠、收拾鼠,鼠偷吃东家的东西以后就是要逃命、保命。猫呢?偏偏就要抓鼠,于是鼠和猫之间成了“保命”“逃命”“活命”与“要它的命”的势不两立关系。 猫抓住鼠是“赢”家;鼠躲出了猫的爪子猫便会成为“输”家。彼此又是“赢家”与“输家”的不可调和关系。猫对鼠实行“专政”,鼠十分反感、抗拒猫对它实行“专政”,就是要不顾一切千方百计的躲藏、逃避、反抗,这又成了“专政”与“反专政”的不可能调和关系。 猫抓鼠灭鼠有功便能保住“铁饭碗”,没了“铁饭碗”猫和猫妻、猫儿、猫女、猫孙孙、猫爸爸、猫爷爷就不能活命。恰恰相反,猫如果活得甜蜜蜜,鼠就不能过安生日子,甚至可能要断子绝孙。于是又成了过日子与过不了日子,人丁兴旺与断子绝孙的针锋相对关系。 猫抓鼠有了战绩能立功受奖,成为胜利者;猫抓不着鼠便一事无成,是失败者。彼此又是“胜利”与“失败”的不能抹稀泥的关系。 如此种种,它们焉能携手,焉能成为朋友,焉能成为一家亲?猫鼠如果成了“一家亲”,猫怎么对鼠专政呀?猫没了对立面,主人又豢养它做什么呢? 猫抓鼠不仅仅义不容辞,“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厚利之中必有从者”,何况猫如果缴获了窝藏,又另有一番享不尽香肠腊肉的荣华富贵。 猫如果不抓老鼠或抓不着老鼠,主人是一定会生气的:“这不中用的懒猫养它干吗”。 警察如果不严守岗位让小偷畅行无阻,当然也会被主人“炒鱿鱼”。反之,如果警察一丝不苟,小偷就得饿肚子。如此种种关系,猫鼠不可能成为一家亲。 有人不赞成这样的观点,认为是“机械唯物论”,认为应当还有矛盾的特殊性;猫鼠除了对立的一面还有相互依存的一面,老祖宗的说法叫做相辅相成。 猫因为鼠的抓鼠本领才被豢养,但为了永远有生活保障,猫还不能真正的把老鼠抓光呢。“鼠之无存猫之焉附”?既然人家有凿凿之论,我又不得不相信猫鼠确实能够成为“一家亲”。 朋友告诉,有只猫和老鼠不仅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还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果然,它们还同吃同住,一起嬉戏,可惜不知道怎么发稿,要不然一定请诸位见识。 有人还讲了个古代故事: 猫抓住老鼠要把它抛进河里。老鼠求猫饶命,还对猫威胁利诱:“爷,你饶了我会对你有好处的”。猫喵呀喵呀抗议道:“胡说八道,饶了你我就没了饭碗,哪来的好处?” 老鼠又说了:“你想想,没了老鼠主人留你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吗?没了野兔主人白养狗划不来,于是杀了烹成红烧狗肉。你把我抛进河里,不怕被主人烹成红烧猫肉吗?” 猫细想想也是,于是决定饶鼠一命。猫想到鼠善偷,会打洞,门窗箱柜全然不在它的话下,今后缺点吃的用的,老鼠也许还能帮忙。于是做个顺水人情,对鼠说:“今后偷了香肠别忘饶命之恩呵。” 鼠连连点头:“我得小头,大头孝敬猫爷,缺什么招呼一声就是,小的一定随叫随到。” 猫忽然自己叨咕起来:“不抓老鼠岂不被主人废了?不仅没了铁饭碗,也许还挨一棍棒。”老鼠说:“猫爷真是傻冒,照抓不误呀,玩玩游戏掩主人的耳目。但凡事放一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把我往河里扔就是”。猫笑了:“你这小精灵,小小的脑袋鬼点子真还不少”。 猫高兴得喵呀喵呀哼个不停,今后馋了可以派老鼠去搞,不必吃残羹剩饭了,闲得无聊便去找隔壁按摩房那只小母猫躲进储藏间……哈哈! 猫越想越得意,凭一双利爪无论老鼠偷了没偷,命攒在爪子里,高兴得念起了顺口溜: 天生一双利爪,不愁日子会差; 主人给我一份,外快一把一把。 闲时寻小母猫,日子快乐逍遥; 有了鼠崽孝敬,更是好上加好。 原来“猫鼠一家亲”并不是天方夜谭,终于相信猫和鼠彼此对立又相辅相成,难怪总是抓不净呢,1958年大张旗鼓的“人民战争”也没把它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