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兴濂
古时骂皇帝,当属明代的海瑞,是尽人皆知的。唐朝社会是开明的,那时诗人骂当世是普遍的。如杜甫的《三吏》、《三别》等等。更有甚者诗人写诗骂皇帝,而且骂得痛快,骂得过瘾。
李商隐写“打油诗”《郦山有感》:“郦岫飞泉泛暖香,九龙呵护玉莲房。平明每幸长生殿,不从金舆惟寿王。”唐玄宗与杨贵妃到郦山洗次澡这样的个人隐私,李商隐也敢拿来在诗文里抖一抖,批一批,还涉及到“乱伦”这么敏感的话题。
白居易比李商隐还要狠毒。他把唐玄宗与杨贵妃到郦山洗澡的事用长篇大论来论述,“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不仅骂你“懒政”还骂你“荒政”;“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更骂你“乱政”。
孟浩然在唐玄宗面前写《归终南山》:“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对皇帝不任用他大发牢骚。玄宗并未因之治罪,只是说:“卿不求仕,朕也未厌卿,为何拿此语诬我?”
公元684年,徐敬业打出反武的旗号,唐初四杰骆宾王写了声讨武则天的檄文,锋芒直刺武则天:“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这话也真说难听了点,这不就是说武则天“作风不正”,是个狐狸精吗?武则天却只是“嬉笑”,末了,还说应该请骆宾王来做官。
诗人们居然敢如此大胆批评统治者,真是难以想象。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皇帝并没有制造文字狱,把他们捉进大牢,诗人们相安无事,高枕无忧,该写诗的继续写诗,该喝酒时喝酒。
往事越千年,在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自2006年重庆“彭水诗案”,先后出现了山西“稷山文案”、河南“孟州书案”、海南“儋州歌案”,山东高唐的“百度贴吧”案,如今又来了“西丰短信案”等“文字狱”。涉案人可没有唐代诗人幸运,虽然他们没骂皇帝,而是“骂”七品芝麻官,最终以涉嫌“侮辱”、“诽谤”等罪名被拘留。“诽谤罪”,多少罪恶假汝以行!在王权时代,“诽谤罪”是帝王钳制言路、扼杀思想的最有效手段,历史上这暗沉沉的一页应该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