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一个人的排行榜
(2008年5月)
杨晓敏
小小说文体究竟能走多远?或许要取决于两个必要的生存条件:一是小小说能否不断有经典性作品问世,以此来锻造和保证它独具艺术魅力的品质;二是在从者甚众的写作者中,能否不断涌现出优秀的代表性作家,来承担和引领队伍成长进步的责任。只有这样,小小说才会像一句广告词所说的那样: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毫无疑问,作家是作品的首要生产力,当那些像蝌蚪一样的文字在纸上或键盘跳动游弋时,因为作家的素养和境界不同,所以便组合出了异样的文章质地。立意的深浅,技巧手段的熟拙,品位的高下,透过文字,各自呈现出它的本来面目。现在是信息社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作品的市场价值基本上反应着它的艺术价值。因为在现代开放型的文化市场里,不仅普通读者的审美鉴赏力有大幅提升,期刊、报纸、出版社等媒介溶入了激烈的竞争机制,而且对作品优差的判断和裁决,市场从根本上也无法回避研究机构和专家权威的影响。
近三十年来,小小说成功地在精英文化和通俗文化之间,打开了大众文化的通道,之于文化市场的介入与渗透,悄然改善了多元的格局。小小说以民间生存的方式,营造的文化现象正被社会各界更加关注,琳琅满目的小小说精品既被阅读者耳熟能详,又被专家学者专事研究收藏。在庞大业余的小小说创作队伍中,尽管昙花一现者有之,浅尝辄止者有之,见异思迁者有之,心有余而力不足者有之,但这支前赴后继、持之以恒的群体却从未涣散过,颓废过,浪淘尽,风雨后,毕竟形成了中国第一代小小说作家队伍的中坚力量。
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年龄段和不同的艺术追求,把小小说创作领域的梯次结构,划分得清晰明朗。作为新锐人物,2005年春天,女作者非鱼参加龙湖笔会之后,开始走上专事小小说写作的旅程。在不长的时间里,之所以能成为脱颖而出的后起之秀,是因为作者和那些具有良好文学潜质的同行一样,出手就能占据较高的起点。处子秀《王小倩的腰》写得意味深长,女主人公凭借聪明才智,在举手投足间就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作者观察生活的能力,塑造人物形象的本领,显得缜密细腻,游刃有余。非鱼有着健全的知识结构和善于形而上思辨的头脑,在选材、立意和语言表达上,都体现出别出心裁的独特个性,尤其在编织故事上,能把形式上的形象思维和内在的逻辑思辩调理得并行不悖,从不局限于女性情感写作的视角。或针砭时弊的《楼前有块地》,或开掘人性的《逃》,或调侃生活的《桃梦》,或关注民生的《缝山针》,等等,什么都敢写,什么都能写,笔触所及,多成佳品。
由于小小说的易写难精,致使不少作者只能以数量取胜,动辄就以发表上千篇为荣。量是厚度,质是高度。其实也是个见仁见智的话题。然而要衡量能否成为“代表性作家”,恐怕只有一个标准,就是“数质兼优”才行。当下的小小说写作,单纯凭借一篇作品获奖,刊物出一次作品小辑,或者出版一本个人集子,已不能确定作者的领先地位了。非得靠长时期高水准的写作,才能跻身于一流作家的行列。2006年底,非鱼发表了《荒》,不仅幸运地有了自己创作的“颠峰之作”,而且在圈内外备受青睐,年度内获奖、选载和热点研讨接踵而至。《荒》的结构奇崛,题旨宏大,语言叙述张驰有致。作者把政治、社会、人生、环境等重要元素糅合在一起,反诘着令人振耳发馈的古老命题。我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现代文明中所如影相随的腐败、邪恶、贪婪、惰性、狡诈等,何以周而复始滋生不息,人类对自身的戕害,又给自己带来多少惶恐和惊惧,一种精神上的空虚几近令人崩溃,无处可遁。在不到2000字的篇幅里,作者能滴水见太阳,敢于作针尖上的舞蹈,以精微的刺绣,绘出一幅人类进化的缩影。这一精品佳构的发表,给作者带来至高荣誉的同时,也激发了更强烈的创作欲望以及写作上的自信。
此后的时间里,非鱼以充满奇思妙想的写作姿态,连续发表了一系列类似“实验性”的作品。《忧伤远逝》写人的气质风度,叙述中调整人物关系的视角,阐释着自尊自信的重要性。语言有轻喜剧风格,沉郁中不乏幽默。《幸福生活》是一曲底层人物的礼赞,把平民百姓庸常的日常生存状态,刻画得声色毕现,有滋有味。《拯救》置主人公于生死关头,让浑噩的灵魂复苏觉醒,在自我救赎中绽放出高贵的花朵。新作《如果这样》更像一个哲思小品,颇具哲学意味。一个日渐衰老的人回忆咀嚼往事时,竟发现在自己人生的一连串重要关口,都出现了选择错位。正是因为这些麻木不堪,才使自己一生庸庸碌碌,平淡无奇。这个故事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首著名的《明日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惰性使然还是与懦弱的个性有关,或许每个人读后会有一番思忖。作者在结尾时写道:
如果毕竟是如果,人只有一次机会,就像一片树叶,只有朝一个方向生长的可能,选择了朝右,就不能向左……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李胜利就是在这样的假设中一天天老了,头发越来越稀,说话越来越不利索,连假设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蔡应律的《羊》把动物母子的悲情场面渲染得惨不忍睹,悬挂在墙上的羊皮和渗出来那滴血乳,会长久地定格在读者的眼帘之上。沧州老朱的《爱无灵犀》写母爱如海深,结尾处令人怦然心动。王斌的《我是养路工人》写换位生存,让渎职懈怠者无地自容。《久违了宝贝》(陈敏)是痛定思痛的灵魂反诌,《操场上,那树合欢花》现人生洒脱的达观姿态。裘山山的《最美的艳遇》于平凡中见感情固守,嘉男的《边缘人生》在残缺上抒写完整人生。
本月上榜作品
如果这样 非 鱼
羊 蔡应律
爱无灵犀 沧州老朱
我是养路工人 王 斌
久违了宝贝 陈 敏
边缘人生 嘉 男
最美的艳遇 裘山山
操场上,那树合欢花 非花非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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