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的年华,生命的灿烂,当你闭上双眼,眼前发生的一切,清晰依旧。
周末的晚上,我像以往一样,在宿舍里看着书,一杯清茶,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哲学书,即便我的专业不是哲学,但是每每拿起书本的时候,总不是那么容易放下,总是会在真实的世界与哲学的世界里反思自己的人生。人生似乎很短,但是当你与各色各样的人相遇,相知,再相离的时候,人生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这样的人生就像流年,似水。
新的一学期,算一下,我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并且和其他的同学一样,打算报考研究生,至于报考专业的问题,还是考翻译学专业。那是我的梦想。有些天真,有些固执,可是大家不是正由于自视聪明,而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吗?
“今晚的聚会我还是不去了,最近我有事在忙。”自从下定决心要考研究生以后,我就很少参加朋友们的“周末聚会”了,其实所谓的聚会,也不过是几个同学聚一聚,玩一玩。对比在大学里多姿多彩的生活,我更加怀念高中阶段,那些虽然苦涩但是充实的日子。
“那好吧,学业为重,我们不打算考研究生了,才这样,哈哈。你要努力!”有时候,只有这帮死党能理解我。而我也诚恳地祝愿他们能顺利读完大学,并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考研的日子是枯燥的,我每天骑着自行车穿行在人群中,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孤军作战,你找不到可以并肩作战的人,只能一个人努力。由于考研的缘故,我搬出了学校集体宿舍,和何老师同租了一套两居室,其实,是我在学校粘贴栏处看见告示的,后来我就直接找上了门,告诉他我想和他同租一套两居室。我住在靠阳台的那一间,窗户方向向南,何老师则住另外一间,至于客厅,自然是大家一起使用,家具摆设很简单。何老师说,这是他单位给他分的房子,空着没有人住,于是干脆出租出去,只租用给学校里的学生。
在大学期间,我也遇到了生命里的唯一,唯一的似水流年。
“天蔚,最近的天气很热呢,多喝些水,可别中暑了。我可是不会照顾人的。哈哈。”流沙总是这样,其实我知道,她就是担心我,却总是不懂得说贴心的话语。
“我明天去何老师卧室复习功课,他那边有空调。明晚他不回来,我可以开一个小时的空调。”我鄂自地说着。
“流沙,你们今天的课程排得紧吗?”流沙学外语已经四年了,她的专业课程排的很多,特别是大四这一年。一般情况下,我们学校这一年,学文的学生比较学理的学生要忙得多。我总是这么认为,或许是由于这样减少了我们见面的时间吧。
“还是可以安排地过来,只是学生会那边可能会很忙,不能经常见面了。”听得出流沙的话语,似乎有些失落。
“没关系了,我今天正想着回家一趟呢。别想我就是了,哈哈。”即便我不是回家,我仍然觉得,流沙,你不容易。从上大学开始,你就一直负责学生会的工作。
“好吧,那我去忙了。你坐车的时候可别睡过头了。”我在想,你说这些关心的话语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微笑吧。
大学四年,每个人都说四年过得太快,可是我总是觉得时间好象总是过得很慢。流沙选择在学生会工作,而我则一直在校外做兼职,一份家教。除开积蓄了一点生活开支,我也遇到了很多愿意帮助我的人,很幸运。在交流知识的同时我的人生也丰富起来,帮助过我的人,是非凡,更是平凡。流水的岁月,从不曾为谁停留。开学两个月后,是流沙在大学里的最后一个生日,以前,每一年的生日都是大家一起过,热热闹闹的,我想,今年也不例外,如果流沙同意。
“流沙,你今年的生日,有打算了吗?”我通过听筒传过熟悉的声音。
“天蔚,我出国的通知批准了,时间定在毕业后的一个月内,最迟也就是毕业过后的两个星期。”流沙无意识地说了这个她父母为她安排的事情。
“哈哈,出去了也好,对你的专业也会有提高,另外你今年的生日,我来给你过,好吗?”我这样坚强地掩饰心底的失望的时候,流沙果真能开心的离开吗?
“天蔚,今年的生日,我打算两个人一起过。”跟我想的一样,流沙听出了我的语气,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安排,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好的,我们去你最爱的那家餐馆,吃你最喜欢的水果蛋糕。之后如果你想买衣服,我们可以去附近的服装店逛逛。”我知道,只要能让流沙开心,即便我领多两份兼职来做,也是可以。
“天蔚,到时候再说好吗?其实两个人能在一起已然足够,不一定非要去餐馆,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些。”流沙语气有些重地说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看,我自顾自说。”我就是不懂得怎么样来让流沙开心一点,或许这样着实对流沙是一种委屈。“我知道了,那我们见面再说吧,我等你。”我将电话键轻轻按停,想象着流沙此刻的表情,忘记了时间。
“天蔚,你母亲住院了,你赶紧来医院一趟。”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了家里人打来的电话,放下听筒,让同学帮我请了假,就赶忙去了医院。来到医院的时候,母亲已经在手术室抢救,情况很糟糕,是急性心肌梗塞,我站在医院的角落,看着父亲来回的奔波,一会儿签字,一会儿打手机,生活似乎没有了以往的平静。我和父亲在手术室外等了大概数十小时,直至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熄灭。医生说,母亲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情况并不乐观,因为现在医院采取的办法只能暂时减缓病人的痛苦,这样的病例,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也就是“搭桥”手术。现在这样的手术,由于国内医学技术有限,所以必须要病人家属方支付一定的费用,一般情况下,需要支付二十万。父亲眼看着在重症病房中睡着的母亲,几乎无语。那一夜,我和父亲没有离开母亲半步。
“流沙,我家里出事了,我妈住院了。”我在医院守了一夜,接到了流沙打来的电话,我猜想她一定不停地在找我,我离开学校的时候很仓促,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正在学生会工作的她。
“那现在你们在干吗?阿姨是什么病情?”流沙在电话那头压低了语气,心细地问着。
“急性心肌梗塞,需要做手术,我和父亲轮流守在医院这里,父亲他刚刚出去了。”我不确定此刻流沙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强忍着泪水耿直地说着。“流沙,电话我先挂了,我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或许是我的懦弱,我无法再说下去了。在听见护士传叫病人床号的时候,我匆忙地挂了电话。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为我的事情担心,即便是流沙,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似水流年。
这个纷繁的世界总是在时间的消磨中,被一点点击碎,就像雨滴,滴散在手背上。三天以后,我回了学校,湛蓝的天空印照着学校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时间似乎从来不曾为谁停留。记得在昆德拉的小说上看过的一句话,大概是说,如果生活是一幅草图,那我们或许可以提前安排,以自认为合乎常理的角色进入生活,那么,我们都不会显得无措。我一直期望有一幅能够由自己来描绘的草图。我在想,或许我能够让流沙过上更好的生活,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流沙,我想你了,你出来,我们见个面吧。”我试着去追寻你的话语。
“我这就出来。你等我一会儿。”流沙是知道我这些天一定会找她的,她都想好了。
“天蔚,你母亲现在怎样了?”流沙见到我时,第一句话就问道。
“还算稳定,我跟父亲打算再从亲戚朋友那里借些钱,暂时渡过这个难关。”我的语气倒是显得很平静。
“你瘦了。”流沙拉着我的手,轻声的说着。
“哦,这些天天气太热了,而且医院的伙食不是很好,我就自己煮了些糖水喝,也可以多补充些葡萄糖,呵呵。对了,流沙,我想跟你说点事。”我拉着流沙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流沙鄂然地问道。
“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了。”我低着头将话语轻声地说了出来。“流沙,我想过了,现在,我家里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我想我可以支撑住。这是我所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是,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一起受委屈。每每往返医院门诊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你出国了,我带给你的,只有无尽的思念和煎熬,除此之外呢,我却不能给予你其它,甚至不能够带给你快乐和微笑,如果说,我们不应该只看眼前,那么,现在,我们或许可以重新选择一个更好的未来。你走吧,没有事情是不能够重新开始的,你要快乐!”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却一直轻松不起来。
“我现在挺快乐的!好了,即便我一个人出国,但是我还是会回来的,这是我们都约定好的,你要是食言,我可不愿意。”流沙对我家里的情况是知道一些的,但她仍然坚持地说着。
“流沙,你听我说,你回去吧。我一直以为,你的生活应该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如果在你我看来原本美好的事物都给大家带来负担的时候,我宁愿丢弃它们,无论它们对你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好了,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我会伤害你的。”我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却不知道,她已经泪流满面。而我的心却像是压了沉重的石头般,我想我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
我们的内心都在渴望着“永远”,但是“永远”又在哪里呢?著名的诗人兰波曾经遨游世界,去寻找一种所谓的永恒,他说,永恒在太阳与大海交相辉应的地方。只要你一直沿着路往前走,就会渐渐看见它。而我希望流沙能够永远快乐。
两个月以后,也就是流沙临走前的一个星期,我看见了坐在学校篮球场边的流沙,若有所思,我没有走过去,而是径直地回了宿舍。毕业了,没有考研的同学基本都离校了,学校里显得异样的安静。我推开房门,走到了书桌旁边,不经意地拿起水杯正打算喝水时,眼见台面放了一张三万元的支票,支票旁边留了一张字条:不见君,何谓快乐?署名流沙。我忽然眼前一晃,流沙来过?她没有选择放弃。此刻的我只知道,我要留住她。我冲出了房门,朝操场方向跑去。
“流沙,为我留下好吗?你知道,你是我生命里的似水流年,岁月可以改变两个人,但是流年似水的感情,它永远流淌呀!!”我控制着自己此刻的激动。“我在等你,一直在等。”流沙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这边跑来。
天空总是那样的蔚蓝,我却停靠在你风中的呼喊声中。我没有留意到此刻学校马路上方的交通灯,眼见着流沙被一辆快速行使中的小轿车撞出了十几米以外的路边,不待我冲到流沙身边的时候,我已经哭不成声,而流沙的血液则浸在我白色的衬衫上。我应该怎么去说永远有多累,我怎么在你面前忍不住哭了。我知道路很长,可是我们都要坚持下去。我心中燃起的烈火,让我奔向远方。没有人能像你那样,抚平我狂燥纷乱的心房,没有人能比你了解我的心,你离我很近,我的迷惘一如沾了水的沙,沉淀在海底。
2006/07/03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