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绿色诗歌
在三原色中,蓝黄对峙。蓝色撤退,黄色向前,两者的互动揉合成恬静的绿色。康定斯基在《论艺术的精神》中认为,这种恬静极致的色彩,“缺乏任何欢乐、忧伤和激昂的情调”。一般来说,绿色是大自然的最美的色彩。在西方文化中,绿色可以象征基督及其复活的形象,象征自由和和平。从中国古代的山水诗或东方隐逸文学到现代环保意识,绿色文明有其特殊的历史轨迹和美学韵味。对于诗人来说,绿色文明比现代城市高科技文明更富吸引力。
伊沃·莫斯勒(IvoMosley)编辑的《绿色诗书》(TheGreenBookofPoetry),除了英语原作之外,包括世界各地三十多种不同语言的诗歌的英译,共两百余首,编辑的宗旨,不仅是有益于保护大自然,而且有益于陶冶人类的爱心,寻求大自然与人的和谐。中国诗人陶渊明的诗歌是入选的重要代表作。
绿色诗歌,如青山含情,浅草有意,春江欢歌,牧童短笛。“春风又绿江南岸”,“唉乃一声山水绿”,给人带来大自然无限的生机,给人以知足长乐的满足感,宁静至远的哲思。
舒婷眼里的“童话诗人”顾城,是当代绿色诗人的代表。他相信他所耕耘的“浅浅的诗行”“将有几片绿叶/在荒地中醒来/在暴烈的晴空下/代表美/代表生命”。(《我耕耘》)舒婷在《童话诗人——给G·C》中对顾城的批评是中肯的,她看出顾城在编写童话时,省略了病树、颓墙、锈崩的铁栅。“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向没有被污染的远方/出发”。在《我是一座小城》中,顾城的隐士梦,是“没有杂乱的市场,/没有众多的居民”,“没有森严的殿堂,/没有神圣的坟陵”的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一座小城,是只能住一个人,再加一个“梦中人”、“心上人”的小城。这种隐士梦,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绿色诗歌如山水画。中国文论和画论对诗、书、画都喜欢品评。最高为神品,其次是妙品,低档的是能品。介乎神、妙之间者,称为逸品。清朝画家松年在《颐园论画》中认为,逸品“必须由博返约,由巧反拙,展卷一观,令人耐看,毫无些许烟火暴烈之气。久对此画,不觉寂静无人,顿生敬肃,如此佳妙,方可谓之真逸品。”在色彩学中,假如绿色中含有杂质,如绿色中带灰,黑,造成了混色,就被称为“邪色”。在诗歌中,无需害怕“邪色”的运用。但也要避免被“暴烈之气”所伤。顾城的悲剧,是中国诗坛的一个悲剧。
在文革以来地下文学社团和民刊中,以诗人黄翔、哑默等为主要成员的贵州野鸭沙龙,取名虽然强调“野性”的意义,强调对时局政治的关心,但同时继承了东方隐逸文学的传统。以陈墨、邓垦、蔡楚为代表的四川成都野草文学社的诗歌作品,是一群“卑贱者”的生命力的象征;以根子(岳重)、多多、芒克为代表的“白洋淀诗群”,有时也被称为“自然诗人”,他们的某些诗作都在“野性”中透露出盎然的绿意。
随着环保意识苏醒,中国诗人明确标示绿色的诗歌或诗歌网站正在日益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