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把手放在额头上,沉落在眼角边缘的发梢温柔地拍打在我的手指上。我微微地眯着眼睛。天还是一片淡淡地大蓝。为什么还是蓝。蓝得那么相似。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样。我把食指轻微地绞缠着黑色的发尖。一片被隔断了的天空在后来慢慢退落成夜幕的前夕开始让我想起。 想起那个时候的我们。我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 “小样,你明天走的时候,记得别往回看?”卡落的眼角处稍微皱了一下。 “卡落,记得了你,我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我把头仰着高过了她,看着树叶折叠成的天空,校园开始安静了下来。因为放学了,我们还没有回家,只是静躺在足球场上。 “卡落,把手指伸出来。” 我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我就把她的手指连接着我的食指,很生硬地圈成了一个框架。 “小样,要做什么来着?” “来,我们一起微笑,咔嚓,我们在青色的草地上留下最后一张相片。” 离开卡落有两年了。 两年前,卡落说:“小样,你真是个幸福的孩子。” 那时候,我总喜欢穿着白色的衬衫,很干净的白。然后清香的味道可以弥漫着整个校园的周围。你喜欢米黄色的裙子,不是下雨天就很容易看见你的裙摆在长长的走廊里轻飘着,和你的笑一样清澈见底的美。 那一尾藏在你眼角的惆怅。 卡落说:“小样,为什么那些课程那么难学。” 我傻笑着说,你脑子里进水了。 卡落一直坐在窗口的位置。虽然不是每次她都能被安排坐在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多云离散的天空,她依然会想尽办法去跟那个位置的同学调换,然后听不进课的时候就整节整节课地看着窗外。 卡落还会把课本堆得很高很高,老师根本就看不见。而后,卡落说:“小样,你看看,这就是我用一节一节课换来的文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写有关于江南的,沙漠的句子。 水清楚到可以看见整个天空的蓝。我趴在桥边。开始寻找一幕一幕的蓝色的天空。以为那些就是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起伏的云端在壁虎身边穿插着一身段一身段的。我用手瓢起。温暖的冰凉在心窝间火逃窜在风势里一样。由不得我。慢慢地从指间的缝隙里掉落。 于是,于是。我知道,那秘密是我再也捧不住的美。 我们开始慢慢地老了。你看,那些拱桥的曲线。是胴体古典美人的肤色。 原来,我们都是稚幼的毛毛虫。只是路行在回转不完的边缘。 一圈一圈地…… 我们只是太过年少,年少着不一样的思维。不羁。 “卡落,你有那么喜欢沙漠吗?”数学老师在讲台上,不断地把那些抛物线的图解画在黑板上,在这个时候我把书本推了一下卡落的肩膀。 “觉得沙漠是个奇怪的地方。”卡落低下了头,小声地说着。 “怎么奇怪了的?不就一个死沉的地方吗?” “来,你看看,卡落把三毛的书放在我的面前。我很喜欢看。所以我让你看,而且你必须要和我一样喜欢看。”语气很微淡地要求着。 我笑着。没有说任何话。 其实,我们都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孩子气那样的质朴。尽管有时候,我觉得你太过分了。但我还是不作声,那也是我对你的一种理解吧。我们之间的支撑线段。 在同学们埋头抄笔记的时候。我开始把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放在我抽屉里摆开来看。 她笔下的沙漠。聒噪的漫天黄沙。那朵顽强绽放在撒哈拉上的奇葩。我感觉她把自己带进了沙漠,我也开始进去了。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大地。那样地勇气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可以拥有这样的安全感。撒哈拉是她的梦中情人一样沉寂。是雏菊在酝酿着心里的那朵微弱而坚强的执着。我看到了三毛的深情。钝重。是抽离了自己的灵魂然后安置在一个自己陌生到熟悉的地方。我也看到了你的深情。钝重。但她的钝重和你的钝重是不一样的钝重。她的钝重来自她和沙漠的执着。你的钝重来自与她笔下的沙漠的执着。 每当她跟我说起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来寄托是这样的。 在那个时候,她会时常写些我们都有沙漠影子的字句,那却是我梦里的境象。我知道她也知道的。我们再怎么看再怎么钻进去,一样是那么近那么远。我们看得那么清楚那么美好。还是要乖乖地看着书本,做着一道一道有很多陷阱的题目。然后挑灯研究红色笔划的题目的方向性变化。在下一次的考试中可以一针见血地突破。 因为,因为我们都还是好孩子。你都知道的。我们是跨不过那些在我们看来美好的事情。我们都是被疼爱着的孩子。 “小样,家人都很疼你,越疼爱你你就会越内疚吗?”卡落会时常问些我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你这是哪里的话,我知道我一直都很幸福,没有什么埋怨的。” 我理解,我都知道的。 只是,只是我们那时候太多了年少。不懂事。以为那些也是我们和父母的代沟。 我把手放开额头。那视线就像躲进了黑云的太阳。慢慢地。光线瞬间转移了整个昏暗。然后,然后。天空开始不再那么蓝了。 如果一直都没有这么蓝过。那你呢?我们呢?还有那年分开的时候的絮语呢?
你都还记得吗? 忘记我们分开有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