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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北行(七)
  • 来源:原创 作者: 张建 日期:2008/7/19 阅读:1484 次 【 】 A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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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位朋友在南疆的阿克苏一中的教书,他老家是河北盐山县人,过去叫庆云县。一九六六年文革时因其地主的家庭身份,即无可学也无事可做,他父亲又受批游斗。当时正在支援边疆建设,一个偶然机会,他在沧州碰到一位新疆建设兵团团长的女儿,了解他的情况以后,将他带到了新疆,带到了阿克苏,一晃儿八十年。我是通过《拉萨晚报》和原《拉萨河》文学刊物认识他的,但从未谋面,便决定到南疆转一圈,没想到这一圈转苦了我,还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因我在北疆转了很多天,无法确定到达阿克苏的县体时间,事实上确定了时间,新疆的公路当时也无法确保按时到达。当我到达阿克苏,我到第一中学时,朋友已经以优秀教师身份去喀什参加交流会了,留言请我到喀什某宾馆找他,并带我在南疆一。我只好住一夜后往喀什赶,将近五百公里才能到喀什,虽然客车很多,但人员复杂拥挤,道路坎坷不平,车到喀什长途站,人已经散了架,难受到想睡却睡不成的样子。第二天朋友领我到立有毛泽东像的人民广场,参观艾  礼拜寺,班超城、清朝徕宁城、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香妃基,也即阿帕克和卓麻扎。

    过艾孜米提路的东大桥,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香妃墓。阿帕克和卓麻扎即是阿帕克家族墓,乾隆皇帝对南疆伊斯兰维吾尔人实行怀柔政策,纳此家庭一女子为容妃,死后葬在东陵的裕陵。传说她生前体有玉香,深得宠爱,以笔者看来,说不定是腋臭变味儿,一派的胡说八道。阿帕克和卓自称是穆罕默德也即伊斯兰教创始人的后代,他本人却生于费尔干纳盆地,后在东疆哈密一带从事宗教活动,他的所谓圣人后代身份实在值得怀疑。费尔干纳盆地至今  是个安宁的地方,野心家、阴谋家、恐怖份子等等一切不安份的人都把费尔干纳当成乐园,并在此改头换面,阿帕克就是这样幅费尔干纳的一介盆民而成为教主后代、南疆领袖宗教教主,成为一方诸侯。若不是北疆的蒙古准噶尔部强大,阿帕克很可能统一全新疆。继阿帕克之后,他的直系子孙和卓、小和卓相继在南疆造反,发动伊斯兰圣战,在喀什杀死了汉城中的所有汉人和清朝的将军、参赞,经清军几次远征才平息下来,大小和卓的家属子孙逃到费尔干纳。清末大和卓子孙张格尔勾结外敌入侵南疆,与清军周旋的同时勾结此面的沙俄,欲重建祖业,独霸新疆,幸亏清廷采纳左宗堂建议:陕甘平定四民白彦虎,南疆击败张格,经疆顶回沙俄,就这样还丧失了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连诗仙李白的出生地––––碎叶城也被人割了去。

    南疆的气候实在干燥,令人在无法忍受中忍受,我的上下唇已经裂成鱼纹鳞片,稍一动便流血,合上嘴不敢张开,嘴张开以后不敢合上,路上你很难找到水,碰到万分之一的运气,很可能是不能喝的盐碱水;任何一个县都不比内地半个省小,人口却没几个超过十万的,最大的县若美比浙江省大,人口只有三万。望也望不到头的沙丘荒漠传递着远古的寂寞,我有点灰心,有点悔意,我终于明白,那么勇敢坚强果断刚毅的班超,为什么要“生入玉门关”了。

    朋友带我经疏勒、伽师、英吉沙、叶城、皮山、和田、于田到民丰的尼雅遗址,一路走的都是南疆三一五国道。参观了不少遗迹遗址,看了昆化山下的白羊绿草,果林瓜园和一条条短命的小河,水一流下昆化山就没了消失了。最后到达若美,也就结束了南疆之旅。我庆幸这艰难之旅终于快要结束,我不再羡慕玄奘法师的毅力和忍耐力了。本来和朋友约好在若美休息一天,然后去米兰古城,朋友却突然接到长途电话,让他速去乌鲁木齐,没办法他只能坐当天汽车沿二一八国道穿塔克拉玛干沙漠直去乌鲁木齐,行前再三嘱我小心,去过米兰立即返回乌鲁木齐。

    第二天车出若美城开往建设兵团三十六团场水管连方向,个体司机开的个体车,对汉人横眉立目,没有好脸,而他却不是若美县人,七十公里以后(也许更多一些)下车,我按一位到内地探亲与我同车而回的人所指引,下车沿水渠约走一公里便到了一片一公里见方的废墟遗址。我没敢多回体验观察,生怕谋车无法回去。好在经终于回到车站时还有一辆车未发,仍是我来时那辆,只不过此次多了一位年老的维吾尔人,可能是司机的父亲。上车后我发现车上只有五六个人,而我是惟一的汉人。车行四十公里左右,司机让乘客下车小解,他修修油门,只有我一个人下了车,脚才沾地,司机一脚油门,给我留下一股浓烟黄沙。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只吃人的野狼也没有。南疆的在酷热,夜晚冰凉,这一夜可够我熬的。我一个不大不小的沙丘坐下,海阔天空地想事儿,然后再数数星星,比比亮度,假设是几等星,最后抓一把沙子揉来搓去,终于睡着了。当我听到风专时,我伸出的双手只有肘部以上能见天日,而沙丘却仍在移动,我终于逃离沙丘,逃离那个要掩埋我的地方时,我笑了,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笑出来。今天想来,许是至今还活着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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