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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其实我不喜欢一种按年排序的规则,比如说你杨黎是什么中国“第三代”诗歌的代表人物?是中国诗人的代表人物就完了,干嘛非扯什么第几代第几代的,靠,你们是电器?手机?我记得我以前用过一种打火机,分几代几代,第一代普普通通,第二代略有点不普通,等第三代打火机就有戏了,就可以用火燎一下,机身上能出现一个裸体女人的图案,过个一两分钟又会逝失,有人喜欢看,就总用火去燎,结果可想而知,爆炸了,是不是从你们那个什么“第三代”诗人身上也能看到点什么?
杨黎:呵呵,你的举例非常好玩。
只是“第三代”诗歌并不是一个“按年排序”的说法。世界上有“第三代”诗歌,但并没有第一代、第二代诗歌,自然也就没有第四代、第五代诗歌。我们当时说“第三代”是在说一个名词。具体而讲,它是针对1980年代初期,流行与中国现代诗歌中的三个群体。其中一个是影响最大、但已气数渐去的今天派,一个是风头正大的史诗派,另一个就是“第三代”。今天派我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史诗派我说说,大家可能已经不太清楚。这个流派主要是以杨炼、江河等搞起的,四川欧阳江河、宋氏兄弟和石光华等积极追随。他们在1983年左右,影响最大。进入九十年代后,这个流派分裂重组,就是后来的“知识分子”写作。不论是知识分子还是史诗,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文化性。
而“第三代”是一个与之完全不同的写作流派。他们大致包括了当时的他们、莽汉和非非。这个群体的特点,就是反文化、反英雄、反崇高和口语写作。到今天,我依然乐意称自己为“第三代”诗人,它和中国诗人作家其实差异明显。
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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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最近一段时期,你在干嘛?度假?写的很少,甚至不见你有新作品出来,你不是想写就能写出诗来的吗?有人说你失去女人了,说你一失去女人就写不出诗来了?诗是你的心脏,女人则是你的贤脏?还有一种说法,说杨黎渐有大师气象了,按我的理解,所谓大师气象,是不是就是写的少,离群索居,神龙见首不见尾了?但我不愿是后一种说法,我喜欢食人间烟火的杨黎,无论你是耍浑还是闹酒,都有趣味?譬如你的马丽譬如你的五个苹果?
杨黎:真正的大师就是要多写,比如像伊沙那样。我实在佩服他,每月一堆,他好像已经坚持了几年。我祝愿他,如果坚持到10年,那应该是一个世界奇观。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认为他肯定可以达到10年并超过10年。
我其实也不是写得少,我或者仅仅是2008年写得少。那原因非常简单,2008年我做了一些其他事,挣钱吃饭的事情。我如果敢不去做,我当然不想做,那我就没有饭吃。这个问题非常现实,开不起玩笑。但无论怎样,2008年我写过《地震》这样一首诗,我比较满足。
这是众志成城的好时代啊
万众一心,我比较孤独
而从2008年冬天开始,我在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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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你以前写过一个《杨黎说:诗》,给过我很大的启发,无论废话诗也好,抒情诗也好,是诗就有许多相通的东西,你在“诗19”中说:诗无现实。我特别能接受,我的诗一直存在梦幻中似的,所以我写什么都是和现实不搭界的,其实它真的不搭界吗?实际上所有的诗歌只是一种语言的形式,写出来的任何文字还是现实中的,可你在“诗60”中却说,诗肯定不是一种文化现象。诗与文化无关。文化是我们现有的存在,诗应该是存在的另一种可能和企图。那该是什么呢?是哪一种可能和企图呢?我有点钻进牛角尖里去了,我琢磨了很久,没有琢磨透?
杨黎:理论上的问题我们就不谈了吧,因为我现在也的确没有时间来回答这些问题。我非常忙,每天至少要写几千字。我写得很慢,请你理解我。
但是我还是想说几句,我说的“诗无现实”,根本不是说的什么“诗一直存在梦幻中”。关于这个问题,有时间你可以参阅马策为我做的《关于<五个红苹果>的访谈》。或者有机会,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谈。我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这样的人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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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你是不是有点不喜欢北京了,2008年你在北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你们四川的几个哥们都相继回去成都了,张3、华秋,我记得华秋和我说他回去写小说,我知道北京这地太浮躁了,有很多胡同意识?不适宜搞创作,成都多好啊,有茶有酒有粉子,有一种别处没有的天府味道,李亚伟也早就结束北京的生活转战回成都他的积香厨了,你们这些好玩有趣的人,好像都特别留恋故土?我仿佛从某种征兆中又看见你在1980年代的成都袖手飞扬的杨黎?春天来了,杨黎,你什么时候还回来?没你的北京好像寂寞了许多?
杨黎:我怎么会不喜欢北京呢?北京有我那么多朋友。我这个人是这样的,比如对于成都和北京而言,我并无太多朋友之外的比较。无论是成都还是北京,朋友之外我们可以比较的也许非常多,也许却非常少。我喜欢北京,完全和北京无关,仅仅是因为那里有许多朋友。我喜欢成都,道理同样如此。我其实有一个非常天真的想法,我好希望我所认识的朋友,我们都住在一起:那是不是一个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