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先生与他眼中的“小玩意” 梁先生文章堪称“国首”,研究堪称“国学”。被推为清末民初,尤其是1903年前后,中国舆论界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那么,在这位“大家”眼中,对联又占什么位置呢?“小玩意儿”而已! 梁先生在《苦痛中的小玩意儿》一文中,说:“骈骊对偶之文,近来颇为青年文学家所排斥,我也表相当的同意。但以我国文字的构造,结果当然要产生这种文学。 而这种文学,固自有其特殊之美,不可磨灭。我以谓爱美的人,殊不必先横一成见,一定是丹是素,徒削减自己娱乐的领土。楹联起自宋后,在骈骊文中,原不过附 庸之附庸。然其佳者,也能令人起无限美感。”从中不难看出,梁先生在肯定了对联历史地位,即“不可磨灭”的同时,也指出了对联的文学中的地位,即“附庸之 附庸”。既然是附庸,也就谈不上价值,也就只能用来“消遣”罢了。所以我们就不难理解梁先生为什么要称对联是“小玩意儿”了,也就是平时之玩乐而已。但就 是梁先生自称的“小玩意儿”,却和梁先生好像有一种不解之缘。 先是梁先生在戊戌变法前夕,到武昌讲学期间,拜访坐镇武昌的湖广总督张之洞。张之洞有意诘难于他,便出上联求对:“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先生居江夏, 谁是第一,谁是第二?”梁先生略思片刻,从容对答:“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何敢在前,何敢在后!”联中所说的“四水”指长江、淮河、黄 河、汉水;“四时”为春、夏、秋、冬;“江夏”是武昌的古称;“三教”指儒、道、释;“三才”系天、地、人;“儒人”即儒生、学者。上联盛气凌人,问得刁 钻;下联不亢不卑,答得巧妙。上下联属对工整,暗藏机锋,一时传为佳话。张之洞年长梁先生36岁,又是清庭重臣、社会名流,对这位“后生小子”未免白眼相 加,但想不到在问难与应对中二人竟打了个平手!由于双方地位、名望、年龄之悬殊,即使打成平手,梁先生也是赢家。可见梁先生在当时社会上出名还是多少得宜 于这个“小玩意儿”的。 古来诗话百家,然能录对联者寥若辰星。在梁先生的《饮冰室诗话》中,得录黄公度先生三联,也许是梁先生对公度先生敬重有加所至,以至“爱人及联”了。其一 云:“药是当归,花宜旋复;虫还无恙,鸟莫奈何。”其二云:“万象函归方丈室,四围环列自家山。”其三云:“尚欲乘长风破万里浪,不妨处南海弄明月珠。” 量所少,却也可喜。 1924年,夫人不幸病故。梁先生为此也一病不起。在几个月病榻前,也正是这“小玩意儿”供先生消磨这寂寞时光。鉴于“诗句被人集烂了,词句却还没有。”先生便玩起了起集词句联。一下竟集了七、八十句。不但自娱,还以此赠人。其中最得意的是赠徐志摩联: 临流可奈清癯,第四桥边,呼棹过环碧; 此意平生飞动,海棠影下,吹笛到天明。 所集词句出自吴梦窗《高阳台》、姜白石《点绛唇》、陈西麓《秋霁》;辛弃疾《清平乐》、洪平斋《眼儿媚》、陈简斋《临江仙》。并且他选所集之半发表在晨报年纪念增刊之上,已应晨报记者“催租”之用了。 梁先生逝世后,也没脱开与这“小玩意儿”的联系,人们还是用挽联,以寄哀思。其中杨度挽联是: 事业本寻常,成固欣然,败亦可喜; 文章久零落,人皆欲杀,我独怜才。 夏敬观的挽联云: 赋命历艰危,才性不为平世士; 阖棺论成败,功名唯在旧书堆。 这其中除了敬挽之意,也对先生的一生做了评价。 有感于先生的“小玩意”,得一小联: 一荠沙可容千世界 小玩意能做大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