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为往圣继绝学,为来世开太平’,此正是我一生的使命。《人心与人生》等三本书要写成,我乃可以死得;现在则不能死。又今后的中国大局以至建国工作,亦正需要我;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历史将为之改辙,那是不可想象的,万不会有的事!”
有人说,梁漱溟这番话有些狂妄,其实,“狂妄”是其表面,其内核则是“坚定”。梁漱溟以这番故意略显“狂妄”的话来显示自己坚定的信念——定会完成历史赋予自己人生使命,只有到那时,自己才会坦然赴死,含笑九泉的。在“狂妄”话语的背后,梁漱溟显示了他对磨难、险境、敌人的藐视。言下之意是,任何人任何险境也阻挡不了他“潜心行学”“探索人生”的脚步。正是从这个角度,我们才理解了他下面的这句话:“虽泰山崩于前,亦可泰然不动;区区日寇,不足以扰我也。”对梁漱溟来说,这句话决非冠冕堂皇的大话,而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一个人,如果像梁漱溟这样有高尚的人格,有远大的目标,自然不会为一时的困难所吓倒,为眼前的险境而恐慌。只有丧失了自信丧失了理想的人,才会恐惧哀伤、张惶失措,乃至消沉颓唐、一蹶不振。
1940年,梁漱溟在重庆参加国民参政会,当时,日寇丧心病狂轮番对重庆进行轰炸,但梁漱溟无所畏惧,一反常规地不去躲警报,照常看书思考,埋首工作。
1940年5月初旬的一天,重庆平民教育促进会的三位青年,躲警报回来,发现学校操场上放着一张藤圈椅,一问,才知道是他们的客人在警报时间内从房内搬来看书的。他们的客人戴一付无边框眼镜,身穿长袍马褂,他就是梁漱溟。
警报响起,众人匆忙钻入防空洞,而梁漱溟先生却从房间内搬出椅子,若无其事坐在操场上,安安静静地读书。在敌机轰鸣中,在爆炸的声浪中,梁漱溟先生端坐读书的身影,是那么稳重那么坚定,如磐石,如支撑他一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