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霜”
伙计这一喊,秦爷凝神定睛看去,前面果真又出现了一道石门,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还比较远,不过可以看出这个石门比前两个石门更加雄伟。在这种地下墓穴中修建这么大的石门,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这种深埋大藏的形式和气派,在一般的皇陵中也不多见,这兰陵王墓竟然到了这种程度,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看到主墓室就在眼前,兴冲冲的高权和几个伙计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而秦爷总是感觉有些不对,虽然想伸手阻拦,却没有来得及。
在墓门前,几个人停住脚步,好像在讨论什么。秦爷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这里似乎潜伏着极大的危险,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赶过去一看究竟,而是边走边观察着周围形势的变化。老孙头一直走在秦爷旁边,也紧张地警戒着。他似乎也有些感觉不对头,这都是多年倒斗磨练出来的经验。事实证明,就是这种经验最终挽救了秦爷和老孙头的性命。
过了好一会,秦爷和老孙头才来到墓门旁。抬头一看,二人也是一愣。只见这墓门虽比前两座高大雄伟,但显得粗糙很多,表面没有浮雕,有些地方已经斑驳,这显然是极为反常的。按道理说,越接近主墓室,陪葬的规格也越应该讲究,可这里却恰恰相反。秦爷感到很是纳闷,但一时间也理不清头绪,加之周围实在是冷得厉害,令他很难集中精力思考。秦爷近前几步,正要抬手去摸石门,突然如遭电击般把手缩回来,同时慌忙扫视着四周的墙壁。老孙头被秦爷这奇怪举动弄得糊里糊涂,正想开口询问,就听秦爷大喊一声:“快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老孙头彻底弄晕了。——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眼瞅着就要进主墓室了,怎么突然要跑?这秦爷莫不是疯了吧!——那一瞬,老孙头转念想到,这会不会是姓秦的使的一计,用完了自己,想要单干。正愣神间,老孙头的胳膊突然被秦爷一把抓住。就听秦爷冲他大喊道:“还愣什么神!您老不要命了,快跑。”
老孙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稍等,我带上伙计。”当老孙头伸手去拉还在那里愣神的伙计时,之前对秦爷的怀疑,顿时一扫而空。只见刚才兴冲冲跑过来的那三个伙计和高权此刻一个个站在原地,面色铁青,而且已经有些发白,仿佛上面长了层白毛,嘴角都已经流出黑血,看来已经没救了。
这变故来得过于突然,就算是老孙头这种见多识广的资深盗墓贼也已经面如土色。秦爷一拽他,老孙头这才真魂归窍,连滚带爬地随着秦爷往青砖墓道外狂奔。秦爷一边跑,一边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一仰脖子吞下了一颗,然后递给老孙头一颗,“孙老爷子,快把这颗丹药服下,可以暂时克制一下这寒气。”
孙老爷子看秦爷已经服下,当下也没有什么顾虑,急忙一口吞到肚中。正想开口说话,却听秦爷道:“生死关头,不能耽搁,我们先冲出去再说。”随后,两人一路狂奔,终于冲出了青砖墓道,没敢停歇,老孙头又一次施展“辨向”绝技,带领秦爷穿过了“黑镜廊”,来到第二道石门之外,这才放松下来。此刻,俩人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到地上呼呼直喘。
刚缓过气,老孙头就迫不及待地问秦爷:“刚才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老孙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栽过,损兵折将不说,还栽得这么稀里糊涂。咱们一路上小心谨慎,没有触碰什么机关埋伏啊,怎么突然间就这样栽了?”秦爷的眉头这时候也已拧成了麻花,听完老孙头说的一番话,叹了口气道:“在下也不甘心呀!孙老爷子,不是我秦某人说大话,咱们两个人的组合,在江北的倒斗圈里,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水平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可能失手,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正常啊。”
“有什么不正常,刚才那几个伙计怎么突然就死了,我们刚才到底遇到了什么?”老孙头看来是真急了,像他这样的“专家级”人物,哪吃过这样的亏,连珠炮似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秦爷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下来,那种很难让人猜透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缓缓地说道:“其实那几个伙计死得并不突然。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早到墓门前几分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这几分钟里,他们是受到了一种东西的侵袭才会丧命。这种东西不知道孙老爷子听说过没有?传说中,有种极寒之物——‘阴霜’。”
老孙头一惊,大声道:“什么?‘阴霜’!你是说这里……刚才……你在青砖墓道的尽头见到了阴霜!”
秦爷点头,平静而阴冷地说道:“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个墓里透着许多古怪,但是开始我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能够结出‘阴霜’。我刚进井底密道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隐约中,一股冷丝丝的感受仿佛由内而外渗出来,但我也没往深里想,只是觉得现在是夏天,进入这地底下,冷一些是正常的。时间一长,我发现不对。这种冷气是由内而外的,并不是冬天我们感到的那种切肤的寒冷。但这‘阴霜’太过少见,我也并没有往它这里想。在‘黑镜廊’,其实这种感觉已经比较强烈,可咱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寻找‘黑镜廊’的出口,直到找到那条青砖密道,我才又想起这件事。我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当时还向您求证,可等到我看到第三道墓门上结起的那种纯白色的细霜才忽然想明白,可这时已经晚了,高权和几个伙计已经阴寒侵入五脏。其实,他们也不是突然死去的,只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已被阴寒入里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最后是被活活地冻死在那里。”说到这里,秦爷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对老孙头说:“现在想想,其实那第三道墓门起初一定也是雕刻着华丽的浮雕,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长时间受‘阴霜’的侵蚀。可见这种东西的阴毒程度。”
“这高权不仁不义,死有余辜。可叹我那两个伙计呀,跟随我多年,经验丰富,趟过无数大墓,是我的左右手,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是我太大意了,害了他们。”说到这里,秦爷的神情不禁黯然。老孙头颇有同感,也叹息道:“我那个伙计柳子也跟随了我多年啊,这次也折了。唉!秦爷,这次咱们两个算是栽了。不过,这不算完,老夫绝不罢休,一定要把这墓给倒了,把这一阵给扳回来。”
秦爷点头赞道:“孙老爷子说得对!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我们还会再回来的。不过,我们这次是吃了轻敌冒进的亏,都大意了,以为凭咱们俩的本事,就是个帝王墓摆在面前,也是手到擒来啊,更别说兰陵王这种诸侯的墓了。结果,准备不足,吃了大亏。下次我们一定先计划周详,否则,还会重蹈覆辙。”
听完这一席话,老孙头一抱拳,“秦爷说得在情在理。不过,就算我们计划得再周详,你可有什么办法,克服这墓中的‘阴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