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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死了》第九章(6)
作者: 钟海卢 日期:2008/3/29 16:03:23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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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炭客来找舒丹,舒丹不在家。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周学贵和陆军闲着没事,便把他留下来聊天。
“哈,这太不像样了,”炭客说,“他一见到我,就说我的脖子短了,我哪里听得出是什么意思呢?原来呀,原来他是说我变成缩头乌龟了。那家伙说话就是有意思。我怎么变成缩头乌龟了呢?他跟我说,我老婆偷汉子了,叫我拿刀砍了她和那个奸夫。这是什么话呢,一顶绿帽子就能压死我了吗?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要我说,一顶绿帽子都顶不住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懦夫哩。再说,我老婆能偷汉子,说明她还有吸引力嘛。自己的老婆有吸引力,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你老兄真是个阔人。”周学贵说,“古时候的人,听说也有很大度的。有些人觉得时刻占用一个女人,浪费了资源,就拿出自己的老婆和别人分享,叫‘共妻主义’。那都是一些阔达的圣人哪,连老婆孩子都不放在心上了。在他们看来,老婆就跟玩具一样,玩腻了借给别人玩玩,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哎呀,真是好人哪。说真的,现在看来,你老兄的肚量,几乎可以和那些古代的圣人媲美了。”
“不瞒你说,”炭客说,“谁要是愿意,我立刻就拿我老婆出来和他‘共’。拿出老婆给别人‘共’,别人开心了,我又没什么损失,这有什么不好呢?要是全天下的人都这么想,我们就什么样的老婆也有了,要哪个是哪个,多好啊!”
“我是没有老婆,没得说,”陆军说,“我要是有老婆,我就很愿意和你‘共’。”
“这个没关系,你有这样的好心,我听了非常受用。”炭客说,“你见了我老婆,要是喜欢,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共’。不就是给人‘共’一下嘛,又不是要割我的肉,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说得有理。”周学贵说,“老婆摆在家里放着也是闲放着,给别人‘共’一下,合理利用资源,正是一种雷锋精神。一个女人给几个男人‘共’,她在救苦救难哩。她积了阴德,运气一好,做她的丈夫的,就跟着沾了光。吃不准买彩票会中个头等奖哩。我听说北江镇有个买六合彩的人,每次投注,他就叫他老婆去偷汉子,说什么‘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想,老天爷是非常公平的。有句话不是说‘有一得必有一失’吗?这换一种说法,就是‘有一失必有一得’呀。要是你肯拿你老婆给别人偷一下,我敢说,你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真是太有见识了,”炭客说,“回去我就鼓励我老婆马上去偷汉子。不过我老婆长得不好看,我怕她偷不了多少。要么,你们两个给她偷一下,好不好?我要是买六合彩中了大钱,说什么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的。”
“我是帮不了你的,”周学贵说,“我的身体一向不好。要是给你老婆偷一下,恐怕我得一命呜呼了。我想,我老大倒是能让你老婆偷个十回八回没问题的。老大,你不是一向助人为乐的吗?”
“我也不行哪,”陆军说,“不是我没人情味,不肯帮忙。我早就发过誓了,这辈子只会一心一意爱一个女人。偷情的事,我怎么也做不来的。这都怪我发誓发得太快了。早知偷情能带给别人幸福,我恐怕会以偷情为终身奋斗的事业哩。可惜没法子,誓已经发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就像吐出去的口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呀。我这么说,只是一个比喻,你千万不能以为我的誓言会像口水一样随随便便吐在地上,否则我要生气的。我是一个君子,无论发过什么誓,我都会坚决信守的。要我作践我的誓言,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上一个层次呀。怎么说呢?我讲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粒一粒的金刚石,你就是拿大铁锤去敲,也敲不碎呀。”
“这真是可惜了,你这么强壮。”炭客说,“要是你愿意,你还真是一个当奸夫的好材料呢。”
“哪里哪里,过奖了。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会汗颜的。”
“不要客气,就是像我这个样子,也偷过好几回了。”炭客说,“有一回去偷香菇,我就狠狠的作乐了一番。跟你们说吧,那个放香菇的郑有清,他是别个村子的,他老婆就特别爱偷汉子。那一回我去,刚好遇上他老婆去采摘香菇。我以为她会骂我哩,谁料她叫我过去。她坐在香菇木上跟我笑,我就冲上去脱了她的衣服干她。她也够骚的,下边的水泄得到处是,香菇都沾湿了。”
“真够浪漫的。”陆军说,“这么说,那些香菇还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炭客说,“洗干净拿给人家,有谁知道呢?拿一个苹果扔到一堆牛屎里,洗干净以后给你们,你们又不知道,那你们吃不吃?”
“有道理。”周学贵说,“放香菇是怎么回事,怎么放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炭客说,“好像砍来粗大的枫树做香菇木,淋一些药剂上去,香菇就长出来了。你怎么有兴趣这些,是不是想去搞一搞呀?”
“没有,随便问问,好奇而已。”周学贵说,“单单放香菇,恐怕挣不了多少钱吧?”
“哪能单单放香菇呢,”炭客说,“那个郑有清,香菇也放,鱼也养,蜜蜂也养,什么都搞,一年四季没个清闲的日子哩。要么,他老婆怎么有闲情偷汉子呢?”
“养蜂倒是一条好生计。”陆军说,“蜜蜂会自己酿蜜吃,又不用什么本钱,只赚不赔,多好啊。”
“听说养蜜蜂也不太好,”炭客说,“蜜蜂要管理,很花心思的。大黄蜂来了,要去赶走它;蟑螂来了,也要去赶走它。那些家伙是流氓,专门偷吃蜂蜜。你不去赶走它们,蜜蜂就会飞走的。还有,幼小的蜂王长出来,也得捏死它,不让它长大,要不然,一长大就分窝了。分了窝走掉一大半蜜蜂,采的蜂蜜就少了一大半呀。再说,养蜂也不是不用本钱哪。天冷得太久,你取走了它们的蜂蜜,不拿些白糖给它们吃,它们就会饿死的。有些蜜蜂一年能吃掉几十斤白糖呢。”
“吃白糖也好。被它们一吃,屙出来就成蜂蜜了,”陆军说,“有些养蜂人就靠卖半真半假的蜂蜜赚钱。”
“你说的不假。”炭客说,“我们那里有一个养蜂的,一窝蜜蜂一年割取五六十斤蜂蜜,搀的白糖起码有二三十斤。白糖搀到蜂蜜里去,哪里还分得清哪些是蜂蜜,哪些是白糖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养蜂太麻烦了。我看,你们跟我去挖炭算了。现在炭场要人,进去肯卖力,不怕挣不了钱。”
“我没力气,干不了。”周学贵说,“我经常晕过去的。要是跑进炭洞晕了,不是连小命都搭进去了吗?”
“是呀,”陆军说,“卖力气我没意见,卖命我们可不干了。我们和你不同,我们还没结婚生子呢。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会死不瞑目的。你老兄不同。你死了,你老婆转让给别人,也算是做下一件功德事了,好比坐公交车给人让了座。上帝一开心,下辈子让你做有钱人哩。”
“做有钱人我不敢想,”炭客说,“要是可能,做个小地主我就心满意足了。”
“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满足的呢,”周学贵说,“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说的是上帝答应满足阿当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都愿意满足他。上帝说,‘阿当,给你一百万好不好?’阿当不应声。上帝又说,‘那给你一千万,好不好?’阿当还是不应声。上帝再说,‘那给你一座城市吧。整座城市的财富,包括女人,都归你拥有,怎么样?’阿当也还是不应声。上帝一连问了几次,阿当就是默不应声。到最后,上帝逼得没法子,就问阿当,‘你什么都不要,难道你想要整个世界的财富吗?’阿当终于开口了,他说,‘不是,我只是想当上帝你罢了。’看看,人都是一样的,哪有人那么容易就能满足的呢?以前的人没柴烧,经常要去刨挖树根,现在的人连砍柴都懒得去砍了,要烧煤球,还要用煤气。以后的人哪,恐怕连点火做饭都懒得搞了。干脆在身上安装个什么零件,一晒太阳就饱了,那就省事多了。如果有谁说他很容易满足,那他肯定发炎了。”
“对的,朋友,”陆军说,“人的欲望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也不可能有满足的尽头的。如果可能,不要说上帝,就是上帝的主人,你也想做一做呀。这么说吧,现在就有一桩美差事,比做上帝还要有意思,不知你老兄有没有兴趣?”
“什么美差事,比做上帝还要有意思,”炭客说,“你不会故意拿我开心吧?”
“是这样的,”周学贵说,“离这里不远,有一个寡妇,孑然一身,简直就是一只大肥鹅。说这个干什么呢,对的,就是希望你老兄去泡她。为什么我们不去泡,要叫你去泡呢?俗话说‘择婿观头角’,你看看你的额头,哎呀,像极了传说中的‘蟹壳王’呀。不得了,不得了哇,简直就是一个巨眼英雄。你老兄千万不要以为我在跟你说笑话,要知道,我这个人是从来不说笑话的。不知你老兄记得不记得我说过的我家那个瓷盆的事?当时我说我害那个盆奴泄露了天机,他就不再现身了,是不是?你知道吗,他泄露的第一句天机,就是说我会在某一天遇上你——那天我们不是刚刚遇上了你吗?那天我们聊了好久,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对不对?那天我跟你们说,那个盆奴泄露了几句天机给我听,是这么回事吧?但是我只跟你们讲过一句,就是遇上你老兄那一句,对不对?事实上,除了那第一句,还有好几句哩。这第二句天机,就是说我遇上的你——对,就是你,炭客兄,他说你就是传说中的‘蟹壳王’。相信我吧,朋友,连盆奴都那样说,你的确就是货真价实的‘蟹壳王’无疑了。我敢说,你老兄马上就要走桃花运了。”
“是吗,我会是什么‘蟹壳王’吗,”炭客摸了摸额头。“我真的是巨眼英雄,你没有骗我吧?”
“吓,朋友,你怎么没有一点儿自信呢,”陆军说,“你就是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我们哪。我用我的人格保证,凭你这副容貌,就连最威武的勇士也会被你打败的。区区一个寡妇,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又怎么抵挡得了你‘蟹壳王’的进攻呢?不要疑神疑鬼了,老兄,像你这样胆大脸皮厚的人,就应该拿出你的勇气来,毅然决然的大干一番才是。”
“我倒不是没有勇气,”炭客说,“我的勇气要是爆发出来,就是一条发情的公牛也比不上呀。不过,我担心这样是不是太冒失了?”
“冒失是勇敢的别名,老兄。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周学贵说,“要偷香窃玉,哪里能缩手缩脚的呢?你要放出你高贵的神气来——你是‘蟹壳王’嘛。相信我吧,你一定能收服她的。”
“对的,”陆军说,“有句话说,只要你自以为高贵,别人也就会以为你高人一等了。像你这样头光脸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是的,朋友,把你的下巴挺出来吧,”周学贵伸手摆弄了一下炭客的头部姿势。“来,昂首挺胸,下巴再挺出来一点。……对的,就这样,妙极了。看,你这个姿势多么的威风凛凛,果然就是传说中的‘蟹壳王’嘛。嗯,对的,跟火鸡一样出色……”
“那,”炭客说,“我就这个样子去泡她吗?”
“没这么简单,”周学贵说,“我觉得,你应该用点绝招才是。……嗯,就打唿哨吧。听说以前的名士就喜欢打唿哨。打唿哨你会不会?会?……嗯,你这唿哨不行,流里流气的,没有名士风范,倒像个姑爷仔。朋友,你要记住,你不是她的姘头,你要做的不是撩拨她,更加不是调戏她,你明白吗?你是名士,你是去征服她,用你的风度去征服她,你明白吗?所以说,你打唿哨就应该有名士的架势,不要像鸡啼,知道吗?我跟你说,如果你打唿哨打得像公鸡调戏母鸡,事情一定会搞砸的。你应该……,嗯,这样好多了。听起来还是有点像驴子叫。不过,既然是从你‘蟹壳王’嘴里吹出来的,想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对了,老兄,你见了她就打唿哨,打了唿哨呢,你准备怎么泡?”
“还要怎么泡,”炭客说,“我干脆说‘哈哈,我们通奸吧’,不就可以了吗?”
“不行,这样太直接了,”周学贵说,“你要学会用艺术。艺术,懂吗?什么叫艺术呢,对的,譬如你看到她的眉毛,你就应该夸她的眉毛漂亮极了。就是像两条毛辣虫,你也应该说,‘漂亮漂亮,简直跟两道弯弯的月牙儿一模一样’,懂吗?对的,这就叫艺术。更高一个层次的艺术呢,假如见到她的门牙缺了两粒,你就说,‘不用担心,亲爱的,我会用我的真情为你补牙的。’就这样,受教了吧?”
“受教了,”炭客说,“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去泡她?”
“对,事不宜迟,”周学贵说,“走吧,我们立刻就带你去。相信我吧,好色的神仙们一定会保佑你马到成功的。我敢保证,不消一时半刻,她就会星夜跟你淫奔了。”
三人商谈妥当,周学贵和陆军立刻带了炭客往外边走。不到一刻钟,三人就走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户破旧的泥屋,屋子前面有一块菜地,菜地里种了一些青菜,四周用篱笆围了起来。远远的,三人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中年女子在院子里打毛衣。
“你去吧,”周学贵说,“我们在这里静候你的佳音。加油哇,老兄,你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
“好吧,看我的,”炭客用手扫了扫额角的头发,露了个所谓的“蟹壳王”的姿势,有恃无恐的走进屋去了。只是,还不到一分钟,他就被中年妇女用扫帚赶了出来。隐隐的,似乎还听到后者愤愤的在院子里叫骂。
“怎么会这样,”周学贵说,“你没有用我们教你的绝招吗?”
“用了呀,”炭客挠了挠头皮,满脸的大惑不解。“我一见她,就说,‘哈哈,我来给你暖被窝吧。你看,你的被子都空闲了一大半啦。’我以为她听了会乐得发晕的,谁料她拿起扫帚就来打我。我看这个女人是母夜叉,不好惹。”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先赞美赞美她嘛。”周学贵说,“别气馁,老兄,女人都是这样的啦。表面上凶得像母老虎,其实心里头爱你爱得要死呢。不是说,女人都是胭脂虎吗?放心吧,胭脂虎咬不死你的。你不是蹩脚货吧?不是?那就对了,那你就应该拿出你的勇气来,再去摸一摸老虎的屁股。”
“我觉得,”陆军说,“你应该说英语。要么,就说日语。你想想,你一开口就是国际语言,气势上当然会大大的不同啦。我敢说,你要是说了国际语言,你一定能够手到擒来。”
“可是,”炭客说,“可是我哪里会说什么英语呢?”
“这样吧,”周学贵说,“反正英语和日语都是唧哩咕噜的,你随便唧咕两句就是了。放心吧,不管唧咕什么,她都会以为你说的是外国话的。”
“那,”炭客说,“那我说,‘嘻咪呜啦哈,呀噜呱咿哩’,行不行?”
“妙,妙得很。”周学贵说,“去吧,就这样,一定会行的。”
“那好,”炭客挺了挺胸膛,又大步流星的跨了进去。这次蘑菇得比较久一些,不过,也只是多呆了一两分钟,他就被赶了出来。
“怎么,外国话也唬不了她吗,”两人关切的问。
“是呀,她叫我不要在她面前装疯卖傻了。”炭客说,“我看她真是一个母夜叉,难缠哪。”
“不对,你肯定在什么地方冲撞了她,要不,她不会这样对你的。”周学贵说,“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放弃的,老兄。你应该像苍蝇一样,无论她拿什么追赶你,你都丝毫不能退缩。你看看那些苍蝇,从这个窗口把它赶出去,不到一刻,它又从另一个窗口飞进来了,多有毅力呀。要成功就得有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是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这招不灵,我们干脆换一招好了。要不就用你的事业心来打动她吧。你是挖炭的,对不?我看,你弄一把铁锹来,在她面前耍几招,包管她立刻会爱慕得服服帖帖。你应该把你全身的解数都施展出来。应该一丝不苟的耍,比猴子还要一本正经,懂吗?你就当自己跑进了炭洞,眼前就有一大堆炭等着你动手挖,明白吗?”
“挖炭我闭着眼也会挖,”炭客说,“不过这里没有铁锹,怎么挖?”
“用棍子代替吧,”陆军找了根棍子递给炭客。“一样的,反正是表演你的才艺,又不是叫你真的去挖炭。去吧,这次一定不要再出差错了。”
“放心吧,这次表演的是我的绝活,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了,”炭客扛起棍子,兴冲冲的跑进去了。可惜,他还是让周学贵两人失望了。不过刚刚进去,他就逃了出来,连棍子也断了一截,只剩下一小截拿在手里。
“吓,不行哪,”炭客不待两人发问,便首先开了口。他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珠,狠狠的把手里的一小截木棍扔了。“我还没有表演几个招数,她就一凳子扔过来,把我的‘铁锹’都砸断了——差点儿砸到我的脚哩。不去泡了,不去泡了,这回说什么也不去泡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凶的婆娘呢。”
“我觉得,我们出招出错了。”周学贵说,“对付恶婆娘,我认为,应该采取软化战术才是。在恶婆娘面前卖弄,显然是行不通的。但是你用软化战术,比如说同情呢,结果就可能好多了。俗话说‘同情之后,必有安慰’,像她这种寂寞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安慰了。要不你就跑上去直接跪在她的面前。干什么呢,自然喽,为了博得她的同情嘛。我觉得,像你这副模样,要博得女人的同情,是一件极容易的事。再不然,你就挤几滴眼泪出来。甚至伤心欲绝的喃喃,‘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好了。’这么一说,就是任何铁石心肠的女人,也会被你感动的。为什么要博取她的同情呢,从某一角度来说,同情就等于爱情——至少含有百分之五十的爱情成分呀。我敢说,你要是博得了她的同情……”
“吓,原来你们这些臭男人在这里鬼鬼祟祟……”中年女子跑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扫帚。
三人见中年女子气势汹汹的样子,二话不说,一溜烟就跑回去了。
三人跑回客厅,又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正聊得投入,冯子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边跑边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这么紧张,”周学贵说,“莫非天塌下来,把你老爸砸死了,或是砸掉你家的房子了?”
“不是,不是的,”冯子明说,“舒丹被人拐卖了。就是那个什么庄老板,原来是个龟公,扯皮条的!”
“什么,阿丹被拐卖了,”陆军说,“你从哪里听来的?”
周学贵和炭客听说舒丹被拐卖了,也一连问了好几个声,以表示自己无比的关切。
“我是听一位朋友说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冯子明说,“他说舒丹被卖了五千元,卖给石背镇一户人家了。听说那户人家有一个傻儿子,整天什么也不会干,吃饭还要流口水。还说舒丹逃跑了几次,几次都被捉回去了。那些家伙捉她回去硬逼她和那个傻子成亲,她不肯,就打得她全身都是血……”
“唉,想不到她会这么命苦,”炭客说,“早知嫁给我还好些。”
“现在怎么办,老四,”陆军说,“要不要去救她出来?”
“去看看再说。能救便救,不能救便报警。”周学贵说,“这两样都不行,那也没法子,我们尽了力,只能听天由命了。自然了,我们应该尽力而为才是。这件事很紧要,千万不能让老太太和小薇知道了……”
“我们都听到了,隐瞒也没用了,”舒薇扶着舒老太太走了进来。
“这是真的吗,子明?”舒老太太抓住冯子明的手一连问了几声,接着又紧紧的抓住周学贵的手,说,“阿贵,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算我求求你了。阿贵,我老不死的可把你当成我的孙女婿了呀,你一定要救救阿丹……”
“老奶奶,你放心好了。”周学贵说,“不要说你老人家把我当成了自己人,就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说什么我们也会尽量去救她的。阿丹也是我们的朋友哇。”
“是呀,老奶奶,”陆军说,“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们一定会去救阿丹的,你们放心吧。”
“那我老不死的就先谢谢你们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老太太说,“我闺女能不能回来,就全靠你们了。”
“老奶奶,不要说客气话了。”周学贵说,“您先回去歇息吧,阿丹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
“好吧,奶奶,咱们先回去吧,”舒薇扶老太太进房间里去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便各自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学贵和陆军去找了舒丹几趟,无奈她被藏起来了,连影子也没见着。找派出所的人去交涉了一回,派出所的人了解情况后,说是没找到姓庄的中年男子,不能排除舒丹和他合伙进行欺骗的可能性,无法立案。再说,舒丹确实做了一段时间的妓女,加上行为上的不检点,案情变得复杂多了。周学贵和陆军折腾了一段时日,眼见事情没什么转机,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舒老太太一连念叨了几天,几乎天天用泪水洗脸。到最后,倒是不念叨了,只天天叮嘱舒薇晒衣服要内外翻过来晒,说是那样比较不容易褪色、晒旧。在周学贵和陆军回来的前一天,老太太就没有了呼吸,过世了。
舒老太太的死,舒薇哭得死去活来。一连几天,她只知道哭个没完没了。周学贵见她哭得精神恍惚,几乎整天陪在她身边,连饮食起居也一并照顾了。
“舒丹,我恨死你了,”舒薇说,“都是你,害了自己,还害了奶奶……”
“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好了……”
“怎么不是故意的?她要不是去买六合彩,就不会被冯子明捉,也就不用整天骗男人的钱过日子了。现在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你还说不是她一手造成的?不是她一手造成的,难道是我一手造成的吗?”
“什么,她不是借了冯子明的钱吗?”
“那是我骗奶奶的。现在奶奶死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都是她,好吃懒做,还一心想着靠赌博发财。我恨她,恨她……”
舒薇泪干了又流,周学贵只能不断的安慰她。
过了好一段时间,舒薇稍稍恢复了精神。一日,她到井边打水,一失足便掉进井里去了。待周学贵和陆军把她捞起,她的肚子已经饱得发胀了。脸色也苍白得吓人,眉头还是紧巴巴的。
舒薇的死,引起了许多邻居的猜疑。有些人说她撞了邪,或是遇上了水鬼什么的,就被鬼怪拉下井里淹死了;也有些人说她们家风水不好,不得不一个接一个的被阎罗王召去了;甚至有些人说她是自杀的,说她和她姐姐害死了舒老太太,她又和周学贵有了奸情,没脸见人,就自杀了。
周学贵和陆军没有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两人安葬了舒薇,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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