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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老》第一章（2）
- 作者: 钟海卢 日期:2008/3/29 16:27:26 阅读:782 次 [大 中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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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里，林笑很快又躺上了木板床，只是，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啊啊，这种苦闷的日子，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是让蒋介石打上两拳，也比这样半死不活的好哇！”林笑在心底嚷了几句，既而又想，“走是要走的，只是我堂堂一个饱读圣贤书的未来大文豪，这样走太委屈了吧？不行，工资不要也罢，辱没了我的才华，那才是不可原谅的呢！……可是，不拿工资就走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几个瘪三？再说，没钱也确实寸步难移呀！”
辗转反侧了好一阵，林笑翻出刚写的检举信，皱着眉头看了一遍，笑了笑，“嗤”的一声撕成两半，接着揉成一团，往垃圾桶一扔，顺手关了灯。
灯一关上，蚊子立刻多了起来，不时可以感觉到它们触撞蚊帐的震动。所幸的是，这里的蚊子不比广州一带的蚊子，会悄悄的钻帐格子。
“哈，刚才在天台怎么没被蚊子咬？”林笑摸了摸全身，没发现有突起的风团，心里暗暗庆幸。
自去年患上荨麻疹以来，在林笑眼里，蚊子跟凶神恶煞没什么两样了。蚊子的叮咬，往往会引起荨麻疹的感染，从而在叮咬口的周围出现大小不一的诸多风团。尽管风团消散后不会留下任何斑痕，消散前却瘙痒难耐，很能折磨人，林笑就被折磨了一年多。
因了荨麻疹的缘故，林笑很是吃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苦头。每天，林笑早早的爬了起来，用小药罐煲一帖医生开的中药，几乎每一碗煲出来的汤药都要放一调羹精盐。有时，也煲一些从《本草纲目》找来的草药，譬如薄荷、野菊根、荷叶、积雪草、蒴藿等等。饭前吃中药，饭后吃西药，吃了药还得煲一些用来烫洗的药水。说到烫洗，对洗惯了冷水的林笑而言，那根本就是炼狱。每每滚烫的药水浇过泛红的肌肤，浴室里很快就会充斥着窒息的热气，让人不由得想起蒸笼里的馒头。
一连折腾了好几个月，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有一次，林笑心血一来潮，从北围长跑到了飘花镇，顶着烈日，一直跑了十多个公里。出了一身酸汗，感觉好多了。正打算继续跑到僻远的飘花涯，谁知跑了三四个公里，忽然，天上掉了一场大雨。一热一冷，成效又泡汤了。回到飘花镇，在旅馆住了一晚。临睡，林笑脱了裤子一看，大腿内侧又泛起了一片片风团。说也奇怪，一向在旅馆里睡不香，甚至在亲朋好友家里也睡不香的林笑，那次却睡得非常香甜。
当然，林笑也想过搞一搞裸体日光浴，只是后来听说荨麻疹不过身体太虚弱的问题，一气之下，带病跑了出来。
进了工厂以后，由于经常加班，林笑的体质更虚弱了。有一次下了班，林笑饥肠辘辘，跑到杂货铺买了一块饼。谁知一牙咬上去，发现不是饼，而是一块似饼的肥皂。当时，林笑欣喜得不得了，以为上天终于垂怜了。可惜，洗了一星期那块肥皂，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一想到窝心的荨麻疹，林笑真恨不得身上有一大叠钞票，那样，就可以好好的医治一下了。也因此，林笑恨透了老板齐康泰。
“唉，‘济时有策从谁吐’？”感慨了一阵，林笑心里又愤愤的想，“啊啊，损不足而奉有余哇，你们这些俗物，凭什么每天纸醉金迷呢？”
林笑心烦意乱的尽想些没头没尾的事，不多久，终于忍受不了困倦的侵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连加了几天班，林笑感觉精神快崩溃了。加班的最高纪录，有些员工超过了四十八个小时。林笑撑了三十六个小时，实在受不了，又不习惯躲到厕所里偷睡，不得已，趁门卫一个不注意溜出了厂门。
每晚加班，林笑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惜，苦越吃越多，源远流长似的，而人又越来越消瘦，拿镜子一照，害了痨病一样。无奈，只好离厂出走了。
从厂里出来，林笑一口气跑上了大街。挤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闲逛了一圈，终于把几日来“唧唧复唧唧，我们惨兮兮”的凄凉消磨了不少。
不多时，林笑走到一家熟悉的餐馆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餐馆的老板、老板娘都认识林笑，有时还能聊上几句。
老板娘见林笑一副悠闲的神色，不禁好奇的问：“小林，今天休息呀？”
林笑一连喝了几杯免费茶，感觉似乎没那么疲乏了。听了老板娘的问话，忍不住愤愤的说：“不干了，这回怎么也不干了，明天就想个法子辞职去！等拿了工资，我会把钱一并付清的。哦，老板娘，先给我来碗拉面吧。”
“好的，”老板娘轻快的应了一声。“小林哪，你每次休息都吃面，这样下去，身体受得了吗？要不，炒个菜吧？”
“呵，老板娘，你不怕我付不起帐的话，就尽管炒来吧，我还怕吃穷了不成？”林笑点了个耐吃的素菜，边吃茶边问，“老板娘，最近，你这里的生意好像越来越红火了？”
“是呀，你们厂里的工人老是跑出来吃，都说厂里的伙食跟猪吃的一样。”老板娘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我们也难做啊，赊帐的多，风险也大。真是的，你们老板怎么搞的，工人都穷得没样子了，就是不发工资。不发工资也就算了，伙食怎么也不改善一下呢？喏，你们车间的那个小余，一到我这里就抱怨，‘早上吃马铃薯，中年吃马铃薯，晚上还是吃马铃薯，一连几个星期，人都快变成马铃薯了！’唉，造孽呀！”
“对了，老板娘，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你这里的菜特别淡，我们厂里的菜却特别咸呢？”林笑啜了啜茶杯，脸上有些不大满意。
“小伙子，实话跟你说了吧，”老板从后厨探出头，笑了笑，插嘴说，“这年头呀，生意不好做。你知道的，在我们这里吃饭，米饭吃多吃少都收一块钱，菜清淡点，米饭自然不用那么多了，甚至，还可以让客人多点几个菜呢！”
听了老板的一席话，林笑恍然：“哦，我明白了，厂里的菜是免费提供的，米饭却要自己出钱买，他们多放点盐，自然可以省点菜，米饭也可以多卖一点。呵，我还以为他们大方了呢！”
老板轻轻一笑，一副见惯不怪的耸了耸肩。
约莫过了一刻钟，老板把林笑要的菜炒好了。待老板娘把菜端上时，林笑早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 上一节、《天不老》第一章（1） [ 返回主目录 ] 下一节、《天不老》第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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