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三题

一

    大柳树下，几个老太太抱着孙子聊着闲天儿。一个胖老太对瘦老太说：“他大妈！您新娶的儿媳妇咋样啊！”

“咋样？”这下子可触动了老太太的心事：“哎呀！他二婶！你知道我这人咋样？我就不说这个了。我说这个干啥？人家是两口子。我不是鼻涕唾沫一起吃吗？哎！别说了，我那儿子老实巴交，他知道啥？他不就当不了娘们儿家吗？”

周围的几个老太太也围了过来。

“是啊！我那儿子是好儿子，都让娘们儿给出出坏了。”

“那可不儿！他不给我拿尿盆儿，他给他媳妇拿……”

“连被窝都给叠啦！”

“俺那孩子妈可不是东西了……”

这几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数唠着儿媳妇。

过了一会儿，瘦老太又问胖老太。胖老太的闺女给南庄户。

“她二婶！您那闺女在南庄户不错吧？”

“不错啥呀！老嫂子，我也就和你说呀，好亲戚做在头儿里，咱就不说啥了。俺那孩子，谁不知道啊！老实极了！那王八人家子，折腾我们孩子！我那闺女，哪儿受过这个呀？！”

几个老太太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闺女来。

“是啊！俺那孩子，多好啊，水葱儿似的。给那王八人家，婆婆那叫恶，使我们孩子。”

“是啊！俺那姑爷窝囊。那老婆子，让我们孩子给打洗脸水，拿尿盆儿，我们孩子哪干过这个呀？！”

“‘揍’得着她吗？”

“是啊，打架能怪我们孩子吗？她那个婆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呀……”

几个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儿。

    一个路人经过这里，哈哈大笑起来。

二

教室内，一年级的小学生正在读黑板上的算术题：“1+1=2、2+1=3……”班主任刘老师在室内来回踱着。忽然，他发现刘刚看着黑板发愣，便叫起他：“刘刚，你在干什么？

“老师，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加一怎么等于二呢？”

同学们哄堂大笑，刘老师也乐了：“你，真笨，一加一不等于二等于几？你说。”

“老师，那它为什么要等于二呢？”

“它就等于二！”老师火了。

“一个人加一只狗等于两个人吗？”

“嘿……”

“一只猫加一只兔等于两只兔吗？”

“那……”

“一只牛加一只羊等于两只牛吗？”

“……”

“一头猪加一只鸡等于两头猪吗？”

“不等……”

“那……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呢？”

“啊！我看出来了。你是成心捣乱啊！”

“我没……我在想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出去！你给我出去！就在教室门口站着，好好想想，为什么捣乱！下课到我办公室。捣乱……哼！”

刘刚嘟嘟囔囔地走出了教室，站到了门口。

教室内，老师带着同学们念起来：“1+1=2、2+1=3……”

三

“嗨！这是梅花掌，这叫少林拳！看！这三节鞭我甩起来一阵风，几十个人甭打算靠前儿。告诉你，我的武功是和我师父学的。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不知道？！嘿！还有不知道我师父的。他姓刘，在武术界很有声望。”

这是我的朋友A君，他常在人前这样夸口。把大伙听得瞪大了眼睛，有不少人拜他为师。这样，他经常走街串巷教人武术，小青年特别崇拜他。当然，他也赚了不少钱。

一天晚上，A君教学路过一个胡同里，走着走着，忽然从墙角窜出一个人来。这人哪知道他是大师啊？手拿匕首拦住了他：“站住，把东西放下！”

A君蒙了，“干什么？我……我没干什么呀？！”

“小子，甭装蒜，把钱掏出来！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这个人把匕首顶在A君的胸前。

“别动手……我掏……我掏……”

A君声儿都变了，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

“把表撸下来，把衣服脱了。”

“还脱衣服？……”我们这位老兄哆哆嗦嗦地脱了大衣……

“再会了！”这小子说着，把衣服、表、钱一下子席卷而去。过了好一会儿，A君突然大叫起来：“来人哪！有人抢劫啦！”

人们听到喊声，哗地围了上来，他们见到A君正蹲在墙角哆嗦，就七嘴八舌询问强盗的去向、长相，A君根本就没看清楚。

这时，一个小青年走了过来，他是A君的学生。他一见A君，很是奇怪。说：“老师，您不是会武术吗？怎么这样啦？没把这强盗抓住？”

“咳！别提了，”A君说，“刚才我一着急，把武术给忘了。”

                                                       1980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