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 )
阿龙看看姑娘,又听听自己肚子的咕咕乱叫,再想想娘肯定给自己做那闻鼻香的洋芋擦擦,真想早点回家;但听姑娘这样一说,平时见义勇为的豪气又不禁涌上脑门。这是阿龙的做人原则。
“你是哪个学校的?”阿龙问。
“我是咱县一中的---”姑娘有气无力。
呀,校友阿!阿龙突然朝自己的脑门上狠狠一把,姑娘都这样了还磨蹭啥呢。还是人吗!
“走!我扶你走,我扶你回去!”
姑娘伸过来一只胳膊,阿龙笨手笨脚地去拉,不留神一把攥紧了姑娘的嫩手;光滑,柔软,热乎乎地,手心有汗。姑娘慌忙挣脱了阿龙的手---阿龙也噌地缩回了手。眼前突然一亮,小妮的音容笑貌就清晰地出现了。阿龙睁了睁眼,掐掐手指,有点痛。这是一个幻觉。
姑娘重新又将胳膊给阿龙,阿龙仔细看清楚后,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轻轻地搀扶着姑娘往回走。路过一座土坡时,迎面传来嘹亮的口哨,小孩的嬉笑,还有酸酸的山歌---阿龙轻轻笑了一下,不吭声。小儿科,想当年自己见到李宝塔领着他的女朋友在学校后山乱逛的时候,阿龙也是又打口哨,又唱情歌,搞得李老师的女朋友脸羞得红红的,就像山丹丹花开!姑娘也皱着脸,显然她是有些生气,娃们的口哨太刺耳。但是身体的剧痛,迫使她无法顾忌那么多。她难以自控的往阿龙身上靠,靠得已经很紧了,没办法,她很清楚,可是体力的消耗又迫使她不得不依在阿龙身上。
不能趁人之危!阿龙对自己说,但是姑娘的体香味已经使他迷失了自我,他不知道,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生活里,还是在童话世界里,只是觉得自己生活在花的海洋里,周围全是花香。阿龙很奇怪,明明都是女性,为何表现出不一样的气味呢?当年初三(2)班的英语老师是娃哈哈味道,小妮是酸枣的香味,这位姑娘是典型的山丹丹味---阿龙觉得自己有点像蜜蜂。
“我实在不行了,感觉要死一样了---”姑娘忽然倒在阿龙怀里,四肢无力,直挺挺地---。阿龙哪见过这个架势,吓得六神无主。
旁边过来一个放牛的老汉,他说:“冷娃,你媳妇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赶快送医院---”阿龙恍然大悟,顾不上解释,匆匆抱起姑娘,改道飞速往县城医院跑。
“你以前有过这样的病吗?”阿龙不住地问姑娘,生怕姑娘昏迷。
“没---有---呀,我--快--不--行--了--,你放--下--我吧”姑娘央求。
阿龙有种想哭的感觉。
“没事!你没事的!别害怕!有我哩!”
阿龙一口气,跑着跑着腿就酸痛酸痛的---他停不下来,不敢停,姑娘的命现在攥在他手里。他感觉活这么大了第二次对生命有了自己的看法。第一次是帮小妮他爹去治阑尾炎。他感觉人活着真不容易,为了活命还要动刀子。这次是自己背着生命跑。
离开往县城的公路越走越近了,姑娘病情也越来越重了,真急人!急死人。
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只是在阿龙与姑娘的身旁象征性地减减速,而后冒着黑烟,生怕谁把车拽住了一样。阿龙在路上生猛地骂天,骂地,骂人!骂完后看着姑娘苍白的脸,他滚下了几颗滚烫滚烫的泪水,打在地上,砸得灰尘四处逃散。
终于一辆蹦蹦车,停在他们的身旁,下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姑娘抬上车。阿龙在飞速的蹦蹦车上不住地为姑娘祈祷,但愿她能坚持到县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