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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死了》第三章(5)
- 作者: 钟海卢 日期:2008/3/29 1:42:52 阅读:898 次 [大 中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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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贵乐极生悲，刚回到家里，就被夏艳芬暴打了一顿。末了，夏艳芬把他提着晒谷场，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叫他罚跪，直到口水干了为止。
周学贵顶着炎炎烈日，心里头恨恨的骂了周学富千百遍。他的挨打工夫算是到家了，被夏艳芬打了几十拳，外加一个“飞毛腿”，也好像没有造成什么内伤或者胃出血之类的。他发觉，每当夏艳芬拼命的打他，他就拼命的想夏珊珊，想起她对自己的种种好，痛楚就会轻快得多。要是回忆不中用，就幻想。一时想得入神，连夏艳芬打完他走了，他还沉浸在幻想中。倘若不是清醒后发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毒打了。
周学贵跪了半个多小时，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过去了。模模糊糊的，他又看到了毛琳紧紧的抱着自己。她还是脱下了裤子，和自己一样。周学贵偷偷的瞥了她一眼，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心头也噗哧噗哧乱跳。他抱了一会就走神了。他想起了夏珊珊，想起夏珊珊摸着他的耳朵熟睡的情形。
刚到夏老太太家，周学贵是跟他外公夏又良一起睡的。夏又良不单是个烟鬼，还是一个酒鬼。他的头发泛黄，据说就是酒精中毒的结果。周学贵跟夏又良睡的时候，一屋子的酒气，害得他半夜醒来呕吐了好几次。于是，他就跟夏老太太睡。夏老太太偏偏一身的风油精味，也就是老人味，熏得他整天晕晕沉沉的。最后，夏珊珊看不过他可怜的样子，就拉他过去一起睡了。
周学贵最留恋的，就是夏珊珊的房间。夏珊珊的房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每次睡醒，他都发现夏珊珊的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耳朵。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好比一只小狗，如果受到了女主人垂怜的爱抚，哪怕是不经意的爱抚，它也会感觉幸福得如痴如醉的。周学贵常常凝望夏珊珊恬静的脸，心想睡美人也不过如此了。
周学贵想着夏珊珊的种种好，不知怎么搞的，他发现他抱着的毛琳，忽然间变成了夏珊珊。她的一双温软的玉手，就是那双熟悉的手，正轻轻的搂着自己的脖子。一想到夏珊珊跟自己“叠罗汉”，周学贵的沸血一下子激动得涌遍了全身，差点脚都软了，幸好有夏珊珊抱着自己。抱了一会，他蓦然看到毛星在天上拨开一片云，露出一张脸大声叫嚷，“阿贵，快躲起来吧，雷公公就要来劈死你了！”他心里一惊，夏珊珊的笑靥霎时破碎了。
周学贵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禁吁了一口气。刚刚的怪梦，害得他出了一身热汗，也出了一身冷汗。周叔民见他醒过来了，赶紧拿了枕头给他垫起来斜坐着，好让他感觉舒服一些。接着，周叔民又拧了毛巾帮他擦汗，一边擦汗一边探询一两句，生怕他有一丁点不舒服的样子。夏艳芬则远远的看着，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
“你看，孩子都被你吓成这样了，连做梦都喊‘不要，不要’。”周叔民说，“阿芬哪，以后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他呢？”
“哼，他也会怕我吗，”夏艳芬说，“我看，他是在梦里杀了我，被牛头马面捉去下油锅，才吓得直嚷‘不要，不要’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呢，孩子才多大，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他说话？”
“要不怎么说？告诉你，周叔民，你不要以为给你点脸色看，你就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真是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想管我，哼，门都没有。惹火了我，你们一个个别想有好日子过。”
夏艳芬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甩门走了。
“阿贵，你没事吧？”周叔民坐在床沿，摸了摸周学贵的额头，“烧是退了，不过，还有点烫。”
“我死不了，”周学贵说，“没有养还你们，我死也不咽气。……我不想欠她什么。”
“傻孩子，她是你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
“她真是我妈妈吗？为什么她喜欢哥哥，不喜欢我？”
“这……，唉，你要好好争气。长大了有出息了，就谁也不会不喜欢你了，知道吗？”
“我不希罕，我不用你们喜欢。”
“你……，唉，你好好照顾自己吧，不要跟你妈妈过不去了。惹恼了她，对你没什么好处。凡事忍让一点总是好的。你的身体很虚弱……，唉！”
“我真的活不过十岁吗？”
“谁说的，别自己吓自己。算命佬的讲的话，有时也不能……”
“我要是活不过十岁，下辈子我就变一条猪还给你们。”
“别胡说。人只会变人，死了投胎也还是人，怎么会变猪呢？”
“那……，那好吧。”
“你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周叔民给周学贵换了毛巾，出去了，留下周学贵一个人独自对着墙壁发呆。
周学贵自从在晒谷场晕了一次以后，夏艳芬倒是几乎没有打他了。周学富也对他客气了很多。
一日，周学贵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又去找周长春。
两人捧了“阿翠”，欢天喜地的跑到了绿水河。不用说，“阿翠”就是他们捉来的那只翠鸟。“阿翠”天天和周长春呆在一起，已经不怎么害怕人类了。周学贵是熟客，又是它的“妈妈”，自然也和它相处得非常融洽。
周学贵捉了一会儿小鱼，叫周长春到岸边浅水处的一个洞里掏螃蟹。
“阿春，快来，这里有一个螃蟹洞。”
“等一会，我捉到一条泥鳅了。”周长春把泥鳅扔到地面，“阿翠”只一啄，就啄在嘴里吃掉了。“哈哈，‘阿翠’越来越会啄东西吃了，它刚才还差点啄到一只小虾米呢。”
“它吃小虾米了？小虾米的头会刺痛它的喉咙的，怎么能让它吃小虾米呢？”
“没有啦，我会看好它的。……对了，阿贵，螃蟹它也吃吗？”
“它哪里吃得下螃蟹，是我们吃。螃蟹很好吃的，我以前就爱跟阿星去捉螃蟹。有些螃蟹躲在田螺壳里出不来，有趣得很呢。”周学贵说，“快来吧，拿你的手指来。像搜‘阿翠’那样，伸你的手进去。”
“又是我，”周长春说，“我很怕痛的。”
“你不能怕痛的，”周学贵说，“‘阿翠’就在这里，它听了要笑话你的。你要大大的不怕死，它以后才会佩服你，听你的话。真的，我一点儿也不骗你。”
“真的？”
“当然真的啦。”周学贵卷起周长春的袖子，说，“来吧，它一钳你，你就捏住它的钳子，拉它出来。不要太用力哦，要不，钳子会弄断的。”
周长春唯唯诺诺，伸出食指，把右手探进了洞里。
“哎哟，哟，”周长春赶紧抽出手，惊叫，“好像……，好像不是螃蟹，会咬人的……”
“会咬人？我不信，我听阿星说，蛇在水里不会咬人的。肯定是螃蟹。你太胆小了，一怕，就咬和钳都分不出来了。看我的吧，我才是不怕死的。你去叫‘阿翠’来，也让它看我一下。”
周学贵意气风发的伸手进去，摸了一会，忽然“啊”了一声，慌忙抽出了手臂。手指只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并没什么大碍，看来是虚惊一场。
“你看，是吧，是蛇吧？”周长春说，“阿贵，还是不要去摸了，真的是蛇，要咬人的……”
“我才不相信是蛇呢。蛇在水里是不咬人的。阿星说过的，他从来不骗我。”周学贵说，“呵，我是故意叫你们害怕的，那样‘阿翠’才会真的佩服我。我……，我才不怕呢。”话毕，他又伸了手去掏。
“啊，啊，”没掏一会，周学贵赶紧把手抽了出来。一条绳子似的东西跟着他的手指甩了出来，只一下子就溜下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蛇，蛇，”两人脸色苍白的尖叫了几声，发现只是一条黄鳝。
“哎呀，吓死我了，”周学贵拍了拍胸膛。“早知道是黄鳝，逮住它好了。这样都被它跑了……”
“是呀。”周长春说，“哎呀，阿贵，你的手出血了。”
周学贵举起手一看，果然，食指被咬得流出了鲜血。
“我们快回去吧，我家有万金油。”周长春说，“黄鳝是蛇的弟弟，说不准也有毒的。”
“弟弟没有哥哥毒，我不怕。”说是不怕，还是急匆匆的跟了周长春走。没走上几步，一干小伙伴吵吵嚷嚷的迎面跑了过来。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你们看，那不是他们两个吗？”一个“密探”跟周学富和任小勇两人指指点点，背后还有七八个凑热闹的“小兵”。
“快跑，”周学贵拉了周长春拔腿就跑。周学富一干人见两人开溜，气势汹汹的猛追了上去。一干人你追我赶，穿过一片稻田，又穿过一片甘蔗田，越追越近。眼看周学贵两人就要给周学富他们追上了，结果赶上有人在附近的河里放了一个鱼炮，周学富他们便立刻掉头捞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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