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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死了》第四章(6)
- 作者: 钟海卢 日期:2008/3/29 15:31:34 阅读:890 次 [大 中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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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确实美好，可惜过得太快，天气转眼间就凉飕飕的了。学校附近的莲塘周学贵他们去了几次，莲蓬还没吃上多少，又开始吃蔗田里的甘蔗了。
冷风还没有刮起，郑凌风就在脖子上挂了一条长长的白围巾。他说他那样叫“斯文”。
一日，学前班的一些探险家，在村委会旧址的一棵柏树上发现了一个黄蜂窝。几个冒险家获得了情报，马上扛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去捅。“四大恶人”是勇坛的领袖，众望所归，陆军第一个拿了竹竿去捅。陆军轻轻捅了一下，黄蜂飞出来追他，他拔腿就跑。跑出几步远，见黄蜂飞回去了，他又去捅。一连捅了数次，黄蜂窝还没有捅下来。他是猛兽无疑。猛兽只能对付弱兽，无法对付黄蜂，这又是自然之理。
郭家明见陆军不敢用力捅，自告奋勇，接了竹竿猛捅。没捅几下，他就被一只黄蜂蜇了脸，哇哇直叫的走了。
郑凌风为了扳回昔日的威风，也捡起竹竿去捅。只见他用力一捅，黄蜂窝给捅了个窟窿。他捅完了马上开溜，跑上几步然后抱头伏在地上。几只黄蜂在他上空徘徊一阵子就走了。他受到了极大的精神鼓励，勇气空前爆发，又拿起竹竿去捅，一下子就把黄蜂窝给捅下来了。他故伎重施，黄蜂们依然没拿他怎么样。倒是一干没系围巾的同学，颈背上被蜇了好几下。
郑凌风见“众人皆蜇我独免”，洋洋得意，一边夸说他的能耐，一边甩了甩他的长长的白围巾。好像诸葛亮阴谋得逞，非要摇一摇他的扇子不可似的。“四大恶人”忌恨交加，立刻给他施罚了“屁股坠地”刑，接着又施了“嘴啃壁”刑。郑凌风大嚷大叫，不服气“四大恶人”以多欺少。“四大恶人”决定以理服人，就派了陆军和他单打独斗。郑凌风先发制人，冲上去想推倒陆军。谁想陆军捉了他的手一甩，他就陀螺一样绕陆军转了几圈。陆军玩了片刻，轻轻一松手，郑凌风就摔出好几米远去了。最后，“四大恶人”扯下郑凌风的围巾，反绑了他的双手，脱下他的裤子示众。
周学贵一向是反对暴力的。他和周学富理论，他就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无奈周学富拳头大，信仰了义和团）。郑凌风却是憎恨和尚，而且想消灭如来佛祖的。所以惩治了他，周学贵心里觉得特别舒畅，仿佛普渡众生，做了无量的功德事。
郑凌风受了侮辱，回去叫他爸爸了。“四大恶人”听说郑凌风的爸爸练过武功，一只手能连续做上十多个引体向上，心里吓了一跳。四人商量了一阵，决定不怕。不过，后来觉得不够保险，就让王子龙和郭家明回家去请他们的家人了。
过了十多分钟，郑凌风领着他爸爸来了。他说他爸爸要“牛踩癞蛤蟆”了。郑父三十开外，穿了一套阿兵哥穿的“迷彩服”。周学贵见郑父来势凶猛，稍稍打量了一眼，发现他牛高马大，威武得很，眉毛又像两把柴刀，随时能劈开一块木板似的。特别是他擤了鼻涕甩在地上的狠有力的动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易与之辈了。还有他吐痰的姿势，甚至是一些简单得琐碎的举止，都有他微妙而不可言传的深度。稍为心安的是，他脚上穿的解放鞋有些破旧了，右脚的一只还多了个窟窿，仿佛三天没吃饭的人张开的嘴巴。
周学贵和陆军决定不怕，不过，被郑父杀气腾腾的眼光刮了一眼，便一溜烟跑了。两人在校园里跑了几圈，郑父就追了几圈。郑父用快步走来代替跑，真要跑起来，两人早被他捉住了。两人跑了一会子，跑进了学前班的教室。先在讲台上绕了几圈，接着在桌面下钻来钻去，气得郑父大吼大叫，又不好意思尽力去追赶。在教室里打闹了十多二十分钟，两人又跑出教室去了。在球场追逐了几个回合，两人见球场边有几根横放的排水筒，便各自拣了一根钻进去。排水筒是学校附近的居民修建山塘暂时放在那里的，每根有二米多长，小孩子刚好能钻进去。
郑父见两人钻进排水筒，从这边伸手进去捉脚够不着，从另一边伸手进去捉手又够不着，气得哇哇直叫。最后还是郑凌风找了一根长棍去捅他们的屁股，把周学贵捅出来了。陆军块头大，卡在里面出不来，结果还是郑父递了棍子进去拉了他出来。
郑父逮住周学贵和陆军，非常得意。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痰，恫吓了两人几句。见两人不吱声，他便脱了上衣，说是要提起两人的脚让他们“倒栽葱”。刚要动手，郭家明领着他妈妈来了。郭母还未开口，郑父就先声夺人，“吓，原来是支书大人的儿子呀？怎么，当了大官，不认得我们这些小百姓，连儿子也作威作福起来了？哼，你就是要欺负人，也得看看是谁呀！你看看我这么大一个拳头，是吃素的吗？它要是发起威来，也是六亲不认的……”
郭母见了郑父是个好勇斗狠的角色，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嗫嚅的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他的拳头真的“六亲不认”似的。郑父见郭母不吭声，便趁机大发雄威，连刺带骂的数落了她一通。
紧接着，王子龙领着他爸爸来了。王子龙的爸爸周学贵见过一次，就在开学那天，他和张革的爸爸聊了几句就走了。王父一身西装革履，肥肥胖胖的，头很大，看起来很有经济头脑。
郑父见了王父，色厉内荏的把刚刚吆喝郭母的话重演了一遍，意在表明他自己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扎手货。
“子龙，过来。”王父说，“子龙打了你儿子，你老兄现在就打死他，也是应该的。动手吧，你现在就把他宰了吃下去，我王某人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大不了白生养了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呢？我王某人兄弟朋友一大堆，你把他给打死了，我老了就会没有人送终了吗？这兔崽子，整天就爱惹是生非……”
郑父被王父说得一窒，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王父见机递了他一支香烟，搭了他的肩避开众人闲聊去了。只见王父边说边用手拍了拍郑父的肩膀，郑父则耷拉了脑袋，一声不吭的聆听，活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最后，郑父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拉了郑凌风灰溜溜的走了。
事情变化得太不可思议了。也难怪，王父的皮鞋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的响，就连周学贵，见了他也不免肃然起敬。这么一来，郑凌风倒是瘟头瘟脑了好几天。用“四大恶人”的话来说，就是知了变回屎壳螂了。好几次，他还拿了他的扇子去扇“四大恶人”。只是，“四大恶人”不热，不要他扇。于是，周学贵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穷人再厉害也不危险，可以放心的和他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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