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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死了》第八章(2)
作者: 钟海卢 日期:2008/3/29 15:55:27 阅读:
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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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贵和陆军跑出一段路,见中年男子他们没有追来,便缓下了脚步。
“既然来了,我们干脆进村里头看一下吧,”周学贵说,“吃不准会有什么奇遇等着咱们呢。”
“好吧,我们就来个‘鬼子进村’吧。”陆军说,“这样的好山好水,说不得真有什么大美女哩。”
“别做梦了。这里的女人橘子吃多了,恐怕个个长得跟橘子一样圆溜溜的。”
“那才吊胃口。老实说,我就最爱长得圆溜溜的女人了……”
两人边扯淡边往村里走去。村子里的人家十之八九都做午饭了,烟囱里窜出一缕缕的浓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有意思的是,整个村子,几乎全部人家的屋檐下都吊着一串串包谷棒子。有楼房的人家,楼顶上更是晒了一大摊,好像冬天晒薯干似的。
走了十来分钟,只遇见几个掏米烧饭的老太婆,要么就是赤着脚丫子打打闹闹的小毛头。除此,只有几只晃来晃去的野狗了。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逛到了村子的尽头。本来半个小时之内可以逛完的,只是两人边走边数一共有多少条狗,耽搁了许多时间。村子的尽头是一户竹舍人家,竹舍背后是山脚。远远的一望,只见竹舍前有一口井,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正在井边打水。女孩约莫十五六岁光景,看样子似乎是个美丽的女子。
“我说是吧,果然有美女呢,”陆军说,“都说好货在底,真是一点也假不了。你看,走光了整个村子,看到的不是老得掉牙的老太婆,就是挺着大肚子的丑妇,偏偏走到最后奇迹就出现了。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呀?”
“我没意思,只要你觉得有意思就行了。”周学贵加快了脚步,“走快点吧,我看真是个美女呢。”
“是美女没错的啦。”陆军说,“老四,这次你该不会来兴趣了吧?”
“放心好了,我不会跟老三那样不讲义气的。”
“够意思,真是我的好哥们。”
两人边说边走,一下走到了竹舍前。竹舍前的井边,女孩一边打水洗菜,一边和竹舍门口端坐着的老太婆搭讪一两句。老太婆则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絮絮叨叨。她的白发苍苍的脑袋,就跟鸡啄米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此外,她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呆滞,好像脑筋的运转速度跟不上节拍似的。看她们两人的衣着打扮,估计是一户节衣缩食的人家了。
女孩抬头看了周学贵和陆军一眼,满脸的鄙夷,理也不理,继续打水。两人倒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本来姣美的脸蛋,因了那道疤痕,赫然显得有些怵目惊心。两人吓了一跳,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伙子,你们找谁呀,”老太婆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打量了两人一眼。“你们是来找阿丹的吗?”
“不用理他们,奶奶。”女孩说,“这两个无赖,不用说都是来找她的。这种无赖哪一天没有呢,我们眼睛都被他们看花了。”
“喂,我们得罪你了吗,女人家怎么一开口就没半句好听的呢,”陆军说,“真是不可理喻。一见面就不给脸色看,我陆军长这么大,还是生平头一遭呢。”
“要脸色看自己撒泡尿照照就是了,要什么脸色有什么脸色;我这里没有。”
“你……,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怎么知道我是来你这里的呢?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们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来你这里。你觉得我们来你这里,那是你自作多情,太抬举你自己了。”
“哈哈,天底下还有你这般不要脸的人,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呀!我这后面还有人家吗,难不成你们要上山拜访孤坟野鬼去?要是探访前面的人家,干嘛跑到我这里来呢?我怎么没听说过有哪家的狗会认错门路的?”
“你……”
“小薇,你不要说他们是狗。”老太婆说,“这一个像牛还说得过去。那一个,嗯,倒是像一条瘦狗。他们不是来我们家的,你也就不要跟他们吵了。我看他们相貌堂堂,也不像什么坏人。对不对,你们不是坏人吧……”
“奶奶,他们这种人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脸面,比冯子明还无赖呢。坏人脸上又没写着‘坏人’两个字,你怎么就相信他们不是坏人了呢?我看这两个人……”
“呵,小薇是吧……”
“不要叫我小薇,要叫就叫我舒薇,”女孩打断周学贵的话。“你又有什么要说的?”
“是这样的,舒薇小姐,”周学贵说,“我们确实不是来你们家的,这一点,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这个很简单,一只小鸟飞到你家门口来了,你总不能说它来看望你的吧?不能的话,怎么又能说我们一定是来你们家的呢?你大概以为我们来你们家,有什么不良的动机吧?我跟你说,怀疑别人动机不良,你懂得怀疑,那你自己本身就动机不良了。怎么说呢,比如你怀疑我们来你们家偷鸡,你怀疑了我们偷鸡,那你肯定懂得怎么偷鸡的了,对吧?懂得了偷鸡又去怀疑别人偷鸡,换作是你的话,你就有可能去偷鸡了。所以说,怀疑别人动机不良,自己首先就动机不良。是这个道理吧?再说,我们来你这里干什么呢?没理由的,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不认识你们家的人又来到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呢?对极了,这就叫做误会。要不,‘误会’这种说法是怎么来的呢?如果真要说我们特地来你们家,那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来干什么,对的,来看望这位老奶奶。
周学贵给了老太婆一个老实的笑容,接着说,“老奶奶,你看看我们,一脸的忠厚老实,会是坏人吗?你再想想,你见过我们这样不会生气的坏人吗?你把你见过的坏人一个个想一下,有我这副相貌的坏人吗?我说了,我们都是好人,是特地来看望您的——因为您和我们一样,也是好人哪。来看望您之前,我们就经常听别人说起,说您老人家实在德高望重,不愧是我们年青一辈的活楷模。如果认为我们来瞻仰您老人家的尊容也是一种罪过的话,这种罪过,我们非常乐意承受。”
“嘿,你这个小伙子嘴巴真甜,说的话真中听。”老太婆说,“你们还没有吃饭吧,那干脆留下来吃个午饭好不好?”
“奶奶,你怎么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呢,”舒薇说,“贼子唤他贼子,他还忸怩呢。我看这个……”
“我叫周学贵,他叫陆军。”周学贵说,“我还真怕你胡乱给我一个称呼,那我又做冤大头了。我可没得罪你什么呀……”
“谁管你叫什么。管你叫周学贵也好,周学富也好,跟我有什么干系……”
“呵,对不起,周学富是我哥哥,我叫周学贵……”
“你叫周学贵又怎么样,很了不起了?我看你这种人一脸的油嘴滑舌,肯定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们要滚就滚,不要在我们家门口耍赖。你们要找她别处去找,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说得这样明白了,你们还不走吗?”
“你的话我们一点也听不懂。你们这里有谁值得我们来找吗,”陆军说,“你干嘛非要和我们抬杠呢,真是莫明其妙。”
“你们真的不是来找阿丹的吗,”老太婆说,“阿丹她不在。不信你们进去看,她真的不在家。冯子明派人来找过好几次了,连她的影儿也没找着。她去哪里了,我们也不知道哩。”
“奶奶,”舒薇说,“不用跟他们费口舌了。说不定他们就是冯子明派来的狗腿子呢。”
“冯子明是什么鸟东西,我们压根儿就听都没听说过。”陆军说,“你们这里又不是什么天堂天国,我们走就是了,有什么希罕的。老四,咱们走。”
“好吧,我们走好了。”周学贵说,“走我们是要走的,不过走之前,我们还得说一句,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们家的阿丹。什么鸟冯子明,我们就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了。要是他给我们碰上了……”
“碰上了我又想怎么样,难道你们还真的敢打我一顿吗?”声音传来,一个满脸骄气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只见他鲜衣射目,胸前的口袋别了一支“潇洒牌”钢笔。他手里拿了一截甘蔗,一边走一边吃,蔗渣掉了一路。人还没有走近,一股浓浓的古龙香水味便迎面扑了过来。
“呵,阁下大概就是冯子明先生了,”周学贵问。“久仰久仰。”
“你说对了,我就是冯子明,”青年咬了一口甘蔗,嚼了一会,蔗渣吐在周学贵脚边。“你还没告诉我,见了我冯某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没有想怎么样。”周学贵说,“今天有幸窥见了您的仙容,我们的脸上也顿时光彩照人了。真是失敬失敬。”
“好小子,算你识相。”
“哪里哪里,”
“哼,早说你们这些人是蛇鼠一窝的了。”舒薇说,“奶奶,我们进去,不用理他们。”
“喂,我冯某人亲自来了,你就这样跟我说话吗?”冯子明说,“识相的,就快快把舒丹臭婊子交出来,要不然,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她是她,我们是我们,你要找她有本事去翻遍整个牛舌村呀,干嘛到我们这里来?”舒薇说,“我们跟你一点牵扯也没有,识相的,你就赶紧滚蛋,不要再赖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哈,哈,我丢人现眼?还真是一点王法也没有了,这么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冯子明向周学贵和陆军一挥手,说,“你们两个去教训教训这个丑八怪,让她见识见识我冯某人的厉害。”
“恶鬼,你害我一个孙女还不够,连这个也不放过吗,”老太婆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紧握着舒薇的手,生怕她真给抓走了似的。
“哈,你这老太婆也活得腻烦了?你信不信,我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你这副老骨头给拆了?”冯子明说,“去,把这个老不死的也打一顿。我冯某人倒想看看,她吃不吃得了这么一大餐拳头。”
“老大,你去吧,”周学贵说,“打老太婆是你的长项呢。我是一个软心人,下不了手的。”
“开什么玩笑,老四,”陆军说,“我这个人最尊老爱幼的啦。这种事,你怎么忍心叫我干呢?我看还是你来吧,你力气小,多打上两拳她也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不行的。你力气大,能给她一个痛快。我……”
“你们两个啰嗦什么,”冯子明说,“叫你们动手,你们一起上就是了。啰里啰嗦成何体统?”
“老大,他凶你呢。”周学贵说,“我人微名轻,给他凶一下是不打紧的。你这么威风的一个汉子也给他凶,可惜你的名声了。我可是顶崇拜你的。”
“你崇拜我,我还崇拜他呢。给崇拜的人凶是我们的荣幸,你要知道。”陆军说,“冯子明大哥,我们两个都很崇拜你呢。你凶得太有道理了……”
“哼,在这里,哪个不崇拜我冯子明呢?你们崇拜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哈,你真是太抬举我们了。”陆军说,“既然这样,可不可以把你身上的钢笔送给我留念呢?我……”
“不行,应该给我,我先崇拜他的。”周学贵边说边欺近冯子明,“给我吧,我比他崇拜你多了。我保证……”
“给我,我才崇拜呢,”陆军上前一抓,就把冯子明捉住了。
周学贵只轻轻一扫,把冯子明的钢笔拿到了手里。陆军见周学贵拿走了钢笔,气得脱下了冯子明的外衣,说是“退而求其次”,怎么也得留点东西拿来珍藏。周学贵见陆军脱了冯子明的外衣,自又去脱内衣,他说他比较崇拜,应该多一件留念品。
冯子明被两人弄得头晕目眩,直急得哇哇大叫。折腾了一刻多钟,他好不容易挣脱身子,也不顾什么形象,连滚带爬的便跑了。
“吓,这么谦虚,被人崇拜还害羞,真是我们的好榜样。”周学贵说,“老大,以后碰上崇拜我们的人,我们也得回避一下了。”
“老四说得有理,”陆军说,“做人就是要像冯子明大哥这么低调才好。咱们走吧,这一趟没有白来。”
“你们吃了饭再走吧,”老太婆连忙拉住周学贵。“你们都是好人,就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吧?你们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要是不留你们吃一顿饭,我们心里过不去呀。”
“怎么好意思呢,”周学贵说,“这只是举手之劳,又不是什么大恩大德,你们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就是挂在嘴边说一说,我们也会羞愧难当啊。”
“对的,如果做了点小事,就要留下来大吃大喝,那就成了俗人的行径哪。”陆军说,“虽然说我们算不了什么大英雄,不过,我们也是行侠……,老四,那个行侠什么了,项飞说的?”
“行侠不留名。”周学贵说,“话不多说,咱们走吧。再耽搁下去,我们就真的变成邀功请赏了。”
“要走就走好了。”舒薇说,“你们逞一时的英雄捉弄了冯子明,等他下次再来,我们连本带利的给他欺负回去就是了。你们好人做到底,干脆一刀把我们砍死好了。”
“老四,她叫我们砍她呢。”陆军说,“我们以前砍了那么多狗,我心里一直受到良心的责备。老四,要砍你砍吧,反正我慈悲心长出来了,决定收手了。”
“哼,大笨象,你说什么,”舒薇说,“你把我当成狗了?”
“你把我们当成人屠,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呢。”
“是这样的,”周学贵说,“我老大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是低贱的狗屠,你却要抬举我们做人屠,我们受宠若惊了。担当不起呀,小姐,还请你原谅我们的不识抬举才好。”
“小伙子,”老太婆说,“我这闺女的意思是说,你们能不能住到我们家来呢?就算我老不死的求求你们,好不好?我知道,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真真是为难你们了。唉,我们也没有法子呀,谁叫我们妇道人家,老给人欺负呢?好小伙子,就算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好不好?你们发发慈悲吧,我老太婆每天为你们祈祷,好不好?我还……”
“奶奶,干嘛求他们,”舒薇说,“这种人的心肠是花岗石做的,硬得很哩。求他们有什么用,人家还巴不得冯子明来砍了咱们呢。”
“吓,你这是什么话,”陆军说,“你说我们不愿留下来,我们偏要……”
“老大,她用激将法……”
“我才不管什么激将法不激将法。”陆军说,“老四,这回你得听我的,我们做人总得有始有终吧?那个冯子明是我们惹起的,我们怎么也应该收拾了这个残局再走人吧?”
“话是这样说,”周学贵说,“但是我们可以去吓他一顿,叫他以后不敢乱来呀。干嘛非得住在这里呢?”
“你说的倒是简单,”舒薇说,“你们在这里,他肯定不会来啦。但你们一走呢,我们怎么办,我们也能像你们那样一走了之吗?”
“也有道理。”周学贵说,“那好吧,我们先在你们家住一阵子再说吧。”
“这就好,这就好。那你们快进来坐吧,等一会小薇做好饭就可以吃饭了。”老太婆把两人拉进客厅,倒了茶水,挨着周学贵坐下了。
客厅里的摆设还算俱全,家用电器、桌椅板凳、茶具等等,应有的几乎都有了。电视和收音机虽然是低档次的,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周边的一些硬壳纸(另有一些彩带)折叠成的缀饰品,点衬得整个客厅充满了生气。想来也是勤俭节约的人家了。
“嗯,这茶好吃,”陆军说,“好像有金银花的香味。是不是放了金银花?”
“哈,哪里放金银花呢,”老太婆说,“放了金银花不好。金银也放进杯子里吃掉,会吃穷家里的。我们这里的人炒茶叶,爱用纱布包着金银花,混到茶叶里一起放进锅里炒。这样炒出来的茶叶又有香味,又没有金银花。你们说是不是呀?”
“说的是。这个办法谁想出来的,这么妙。”陆军说,“对了,这里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家里人呢?”
“哪还有什么家里人。”老太婆说,“小薇她爸爸跟别人去挖炭,还有好多人,都给压死了,炭门都塌下来了呢。后来挖开了,拖了出来,早就断气了,脸黑黑的。可怜我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呀。你们不知道,我生他生得有多辛苦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容易吗?那个狠心的老板,黑心肝哪,说走就真的把我这么的一个儿子带走了。从小到大,为了养活他,我操了多少心呀。忙里来忙里去,你们看,我的手都忙得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婆捋起衣袖,伸出她那条拐杖一样的手给两人看了看,接着说,“哎呀,可怜了我这个老太婆呀。那个没良心的老板,只用一面席子就埋掉了我的儿子,连棺材也没有哩。留下我这个老不死的活受罪。唉,我怕疼,早知我也拿根绳子一吊,死了干净。来世我就做牛做马也不做女人了,女人命长,又苦。生孩子辛苦,养大了又操劳。我早说过他了,他就是不听。我那老鬼死了下土,还没盖棺材哩,他就走得近近的。看看,影子都盖进棺材里去了。影子是人的魂魄,魂魄怎么可以盖进棺材里去呢?唉,他就是不听我的。叫他烧纸钱去赎回来,他又不听。还不到一百日哩,他就给压死了。活该我老不死的命苦。我就是这样一个劳碌命。小薇和我一样啊,有命无运。唉……”
“舒薇她妈妈呢,”陆军说,“她妈妈不帮着照看这个家吗?”
“哼,别提她。那个狐狸精,我儿子一死,她就跟别的男人跑了。真是个狐狸精,提起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的女人都争气,肯守节。现在的女人哪,唉,活该我老不死的命苦。还好小薇争气,不像那个狐狸精,也不像她姐姐。”
“她姐姐怎么了?”
“你说阿丹哪,”老太婆说,“她也可怜呢。她被冯子明抓了几次,每次都差点儿逃不回来了。冯子明是最无赖的,阿丹跑了,他就到我们这里来要人。有一回他喝醉了,又跑到我们这里来。哎呀呀,我们不理他,他就闹酒疯哩。他一闹起酒疯来,哎呀,吓死人了,脱光衣服在我们家门口叫骂哩。”
“冯子明为什么要抓阿丹哪,村长不管事吗?”
“谁敢管他。他家是老地主,他的一个伯父又在城里当官,村长逢年过节还要去他家拜访哩。要怪就怪我们家穷,阿丹借了他家的钱,还不起。还不起又惹不起呀。我们是小户人家,哪里敢跟人家大户人家闹呢?我们小薇以前是多好看的一朵金花呀,比她姐姐还要好看哩。就是还不了钱,被冯子明抓了去,要讨去做小老婆。我们小薇性子倔,被逼急了,拿起剪刀往脸上这么一刮,就留下这么长的一道伤疤了。哎呀呀,真可怜了我的闺女呀。不过话又说回来,女人不要太好看也好,太好看了惹事。我们小薇也争气,脸蛋儿毁了,她一点也不丧气,还拿好话安慰我哩。真难为她了……”
“吃饭了,”舒薇端了一碟蛋炒西红柿进来。“周学贵,过来帮忙端菜。”
“喂,为什么叫我不叫他,我好欺负呀,”周学贵嚷了几声,还是端菜去了。不一会儿,一人端了一碟素菜进来,一碟是炒青菜,再一碟就是炒茄子。
陆军夹起一片青菜尝了一口,“嗯,手艺不错!”
“自己舀饭哪,在那里坐着干什么,”舒薇说,“难不成要我服侍你们吗?”
“我来舀好了。”老太婆说,“过门是客,你们坐着吧。”
“我来舀吧,”周学贵说,“让您老人家给我们盛饭,我们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舒薇笑了周学贵一句“还算识相”。周学贵不予置辩,舀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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