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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老》第六章（4）
- 作者: 钟海卢 日期:2008/3/29 16:52:19 阅读:771 次 [大 中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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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龙寺，坐落在云蒸霞蔚的半山腰。远远的一望，只见淡淡的云雾缭绕其间，让人顿生无限的缥缈遐思，以为传说中的神仙居所也不过如此。
走上西龙寺，只见雄伟的石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飘舞着“西龙寺”三个狂草大字。石门两侧，一副联子挥洒而下，上联是“天雪宽厚，不润断根之草”，下联则曰“佛门广大，难渡绝情之人”。字体飘逸中雄健隐现，遒劲中不乏柔美，一眼望去，好感丛生。
陈玉见林笑似模似样的欣赏，问：“哥哥，‘难渡绝情之人’，是什么意思呀？”
林笑戏谑的一笑，说：“绝情的人往往很有钱，有钱人上天堂都要带着钱，太重了，超渡起来自然比较费力。”
“骗人，骗人，我不信，哪有这样说的！”陈玉一摇林笑的手，不依不挠，“哥哥，你就说嘛，人家真的想弄懂它嘛！”
林笑淡淡一笑，耸了耸肩，说：“这很简单嘛，意思就是说，没有感情的人，是无法修成正果的。”
“哥哥，和尚可以有感情吗？他们修炼，不正要放下感情才能成佛嘛，怎么反而需要感情了呢？”
“没有感情是指不懂感情的那一类，和放下了感情的那一类相比，就好像小孩的天真与老人的返璞归真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不懂，”陈玉皱了皱眉，一摇头。
“不懂就不要理它喽。”林笑一笑，拉了陈玉往里面迈去。
穿过大门，是一座雄伟的大殿。大殿后面，是一座耸入云霄的宝塔，宝塔上面似乎还隐约着一座宝刹。大殿门口，两个喇嘛挽着佛珠定定的守候着。看他们威武的样子，好像能超渡牛魔王似的。走进大殿，一股浓郁的香烛味迷漫的充斥四周。大殿的中央，又是一排狂草大字，曰“禁动即动，禁欲即欲。心随行止，念逐欲消”。
陈玉看了看联子，说：“哥哥，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明白了？”
“这是佛家的至高禅理，它的意思嘛，是说一切要随着性子去做事。”
“不明白。要是想干坏事就干，那不乱套了吗？和尚本来提倡禁欲，怎么反而要为所欲为了呢？”
林笑伸手抚了抚陈玉微蹙的眉头，轻轻一笑，“禁动就要和动因作争斗，有了争斗，还能算静吗？不管追求什么，就算求静，本身就是一种动嘛。大概的意思，懂了吧？”
“好像懂了，又好像更迷糊了。”
“这样说好了，儒家提倡的禁欲，实际上，只是一时的，并不表示欲望消失殆尽了。人如果没有了欲望，就不应该称为人了。”
“那真的没有人没有欲望吗？”
问话的是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他正笑吟吟的望着林笑。中年男子戴了副近视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和和气气的。
林笑略一沉吟，笑了一笑，说：“圣人是没有欲望的；另外，精神已经麻木的人也没有。后者的没有，可以解释为不懂或是不敢有。”
“照小兄弟这么说，儒家的禁欲是不可取的喽？”
“也不尽然嘛，有些无益的欲望，可能会因时间的推移或环境的变迁而淡化，禁一禁，有时也还是有好处的。只是，禁欲总不是最理智的办法，一不小心，会像洪水的溃决的。”林笑淡淡一笑，说，“深谙修心养性之道的人，是不会致力于‘禁’的。修养到达了一定的境界，为人处世自然通达得体，又何需‘禁’呢？”
“小兄弟见解精辟独到，以我看，小兄弟对释道儒的研究，都有所涉猎呀！”
“让老哥见笑了，小弟这点皮毛，又怎么敢说研究呢？倒是老哥器宇不凡，恐怕，小弟又在孔夫子庙前卖百家姓了。”
“小兄弟不必谦虚！对了，冒昧的问一下，小兄弟目前是读书呢还是工作？”
林笑哈哈一笑，说：“一事无成，正游手好闲呢。怎么，老哥有美差事关照关照？”
“你愿不愿意教书？我是二中的副校长冯雪影，有兴趣的话，到我们学校任教，怎么样？不知小兄弟肯不肯赏光？”
“哦？冯校长呀？失敬，失敬！”林笑寒暄了一下，问，“冯校长就这么相信小弟？”
“如果我猜得不错，小兄弟大概正想干一番大业吧？不知什么原因，看你的神色，又好像不太热切。果真如此，何不先放松放松，到我们学校教教书呢？一来缓和一下心绪，二来也好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怎么样？”
林笑略略一沉思，说：“冲这话，你这朋友，我林笑要高攀了。三天内，我给你答复，如何？”
“好，林兄弟够爽快！这样吧，想好了，打我的手机。”
冯雪影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笑。林笑接过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心理医生冯雪影”，想了想，不禁轻轻一笑。
在北浦逗留了两天，林笑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刚走到家门，林笑看到了母亲躬着身子喂鸡。与母亲一起的，是一道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是柳若楠。只见两人边说边笑，似乎聊得很投缘。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林笑愣愣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盯着柳若楠看了几眼，伸了手指一咬，很痛。
母亲见林笑忽然回到了家，盈盈一笑，“笑儿，怎么发愣呀？还不快点带楠楠进去坐？”
柳若楠极为得意的瞥了林笑一眼，含羞说：“伯母不用客气了，林大哥刚刚回来也累了，我去泡杯茶吧！”话一完，转身进了大厅。
“你看看，多懂事！有这样的对象，也不早点带回来，害我们白操心了一场！”林母高兴得合不拢嘴的责备了几句。
林笑傻傻的一笑，恍惚的跟着走进了大厅。偌大的大厅，就林笑和柳若楠两人。
柳若楠为林笑泡了一杯绿茶，问：“去探望外婆，很开心吧？”
林笑摸了摸茶杯，不答，“巧克力呢？”
“巧克力？什么巧克力？”柳若楠愣了一下，恍然，“哦，你是说你送的巧克力呀？我好喜欢喏，好好吃，真的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不过，你以后买东西要防着点哦，你不知道呢，不知哪个捣蛋鬼塞了张纸条在里面，还写了些不知什么字。我一看不像你的字迹，又没名没姓的，就把它给扔了。我就说嘛，你的字哪有那么难看呢。你说是不是呀？”
柳若楠一脸的奉承，可林笑分明的看到了一丝戏谑的得意。然而对方看起来和颜悦色，也只好讪讪的一笑，“哦……那，那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你不用呆在家里过年吗？还是快点回去吧，要不，伯父伯母会担心的。”
“你在赶我走喽？”柳若楠说变就变，小嘴一下子嘟了起来，好像能挂秤砣似的。
“哪里，我怎么会不高兴你来呢？只是……”
“拜托，我是你女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再说，就算我想回去，伯母也不一定会同意呢！”柳若楠神秘兮兮的望了望林笑。
林笑皱了皱眉，“这关我妈什么事了？”
“我说，你答应了要娶我呀。”柳若楠得意的弄了弄秀发。
“什么？”林笑一惊，差点呛倒。
愣了一会，林笑一牵柳若楠的手，一下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林笑发现有些不大一样，认真一看，原来柳若楠竟然住在自己房间里。
柳若楠见林笑呆若木鸡，笑了笑，说：“怎么，孤男寡女的，你想干什么？”
“提前洞房呀，反正解释也没人相信了，何不来点名符其实的。”
话一完，林笑真的低头吻上了柳若楠的樱桃小嘴。柳若楠本来还想挖苦几句，谁知林笑举止异常，一下愣住了，直让林笑吻了个够。
吻了好一阵，林笑轻轻抬起头，喘息了一会，说：“你真聪明，有人说，当将军还是上尉的时候，聪明的女人，会先看上他。呵呵，我吻到你的丁香小舌了。”
“你，登徒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柳若楠一捶林笑的胸膛，“我要你负责！”
“负责？没这么严重吧？”林笑摸了摸嘴唇，轻轻一笑。
“怎么没有，我就要你负责，谁叫你夺了人家的初吻？”柳若楠一扯林笑的衣角，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林笑想了想，呵呵一笑，“好，我负责！”
柳若楠仰起脸蛋，欣喜，“真的？不许赖哦！”
“当然，君子都是一言九鼎的，”林笑微微一笑，问，“对了，你这次来，有事吗？”
“没有，只想在外面过个年而已。”
林笑皱了皱眉，问：“那过了年呢，打算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哦？我到北浦二中教书，你也去吗？”
柳若楠一仰脸，说：“当然，你以为我教不了？教美术的话，相信我还是可以胜任的。你呢，教什么？”
“我？呵，任何一科也绰绰有余。不过，我最喜欢教语文，毕竟，本哥哥是未来的大文豪嘛。”
“少臭美了！”柳若楠白了林笑一眼，饶有兴趣的问，“对了，近来你写了些什么文章？”
“以后你会知道的，”林笑一抚柳若楠的脸蛋，嘻嘻一笑，“现在，我们来玩亲亲吧。”话一完，作势欲吻。
柳若楠一跳，拉开一段距离，气呼呼的说：“你怎么老是不正经呢？”
林笑又欲调谑，忽然房门“咚咚”响了两声，传入林母的声音，“笑儿，你叔婆过来了，出来跟她聊聊天吧。”
林笑呵呵一笑，“亲爱的，咱们去见见叔婆吧。”话毕，也不管柳若楠愿不愿意，一拉她的手就往外走。
大厅里，一个威武的老太婆神气活现的端坐着，想必，就是林笑的叔婆了。
望了望林笑的叔婆，柳若楠一脸的羞怯，总觉得怪怪的，不由得狠狠的盯了林笑一眼。林笑假装没看见，落落大方的往老人家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就是阿笑的女朋友哇？”
老人家不理会林笑，倒笑盈盈的问起了柳若楠。
“哦，叔婆你好，”柳若楠扯了扯衣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人家哈哈一笑，说：“以后阿笑欺负了你，你就来找叔婆，千万别让他太得意了。他呀，很刻薄的，有一次，我问他吃了饭没有，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呀，‘吃了，你呢，要不要吃猪肠心？’他呀，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尊敬我。”
老人的话，柳若楠听得咯咯一笑，气氛也随之轻松不少。
“叔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怎么还见人就拿出来讲呢？”
“你少打岔，你媳妇又不是外人！”老人家牵过柳若楠的手，缓缓开口，“他呀，小时候最臊了，从来不跟不认识的人讲话，就是讲了，也没什么好听的，一开口准要冷冷的讽刺人。小姑娘，他要是欺负了你，跟我讲，我会替你作主的。放心好了，嫁过来，我教你怎么驯服他！”
一席话，说得柳若楠脸红耳热，只能羞赧的低垂着螓首。
“哎呀，叔婆，她已经够厉害了，你还帮着她，怎么胳膊往外弯呢？”
“瞎嚷嚷什么？我这是为你好，叫你不要见一个爱一个，要老实一点。”老人家伸手戳了戳林笑的胳膊。
“知道了，知道了，”林笑一牵柳若楠的手，说，“楠楠，我们进去，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呢。”话未毕，也不管老人家反不反对，一拉柳若楠的手就走。
柳若楠正不知该如何搭腔，只好顺势跟了去。
老人欲拦未拦住，见人一下子走了，不由得气呼呼的骂了声“臭小子”。
吃了晚饭，洗了个热水澡，林笑早早的爬上了软榻。
柳若楠见林笑大模大样的躺在床上，红了红脸，问：“还有没有被子呀？”
“被子？你想一人一张被子呀？算了吧，冻着了你，我会过意不去的。”
柳若楠往床边一坐，语气坚决的说：“我宁肯冻着，也不愿随随便便跟你同一张被子。”
“不会吧，我就这么没安全感？放心吧，就你，目前还引不起我的兴趣。过几年有了女人味，或许，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
“你……哼，不拿一张被子来，我就不睡了，你也别想睡。”柳若楠伸手一掀林笑的被子，似乎赌了气。
“那好哇，我们玩亲亲，”看了看柳若楠惊慌失措的样子，林笑不忍过分戏弄她，一叹，“算了吧，还是如你意好了，免得别人知道了说我大文豪摧残民族幼苗。”话一完，起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林笑抱了张新棉被走了进来，远远的还传来林母的嘀咕，“两个年青人也这么怕冷，真比我们那个时候差远了。”
柳若楠见林笑依了自己，也就乖乖的躺下了。
第一次跟女孩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又是人各一张被子，林笑感觉怪怪的。侧了身子看了看柳若楠，发现柳若楠背对着自己，呼吸挺均匀的，似乎睡着了。
林笑伸手关了灯，正要睡觉，听得柳若楠惊叫，“不要关灯，等我睡着了再关，好吗？”无奈，只好把灯开了，苦笑，“我还没有哄人家睡觉的习惯呢。喏，背对着我，怪怪的，转过来嘛，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睡了没有？”
柳若楠转了转身，平躺了。看她双眼紧闭的模样，似乎睡着了。
“楠楠，你是第三个跟我同睡一张床的人，”林笑吹了吹柳若楠的秀发，蓦然冒出一句。
“什么？”柳若楠一听，立时张开双眼，嘟着小嘴盯着林笑。
林笑见诡计成功，戏谑的一笑，“没什么，我说，除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带我睡过，已经很久没人在我床边打呼噜了。”
“你才打呼噜呢！”柳若楠伸手捶了捶林笑，破颜一笑。
“欸，聊聊嘛，这么早睡不着呢。”
“好，不过，你不能动手动脚。”
林笑略略一沉吟，说：“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天长地久还是曾经拥有？”
“天长地久，”柳若楠回答得很坚决。“你呢？”
林笑摸了摸柳若楠的耳朵，说：“我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曾经拥有就无怨无悔了。”
柳若楠在林笑脸上流连了一会，不悦的说：“恐怕，这是你不负责任的借口吧？”
林笑也凝望着柳若楠，认真的说：“你知道吗，痛，其实也是一种美。你知道什么是永恒吗？其实，永恒只是一种信仰。你信仰了瞬间的美丽，那么，瞬间就成了永恒。”
“如果你信仰了平淡，那不是显得更有修养吗？”
“呵，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林笑赞了一下，一叹，“可惜，坚持了你的信仰，并不能流芳百世。”
“哼，坚持了你的信仰，你就会遗臭万年！”柳若楠嘟了嘟小嘴，一脸的不快。
“遗臭万年？好哇，遗臭万年好哇，”林笑似模似样叫了声好。“你知道臭龟吗？就是会尿臭尿的那种啊？呵，跟你说，以前哪，臭龟没人吃的，它太臭了。后来，有人捉了只臭龟玩耍，一不小心，臭龟掉到了沸腾的镬里。那臭龟被烫得心急如焚，就拼命的爬，结果爬没爬上来，倒是把臭尿尿了出来。如此一来，吃臭龟的方法就发明了。这真是‘一失尿成千古恨，再缩头已熟了身’哪！请问，假如你是臭龟，你要臭尿还是不要？”
“你才是臭龟呢！你这个大乌龟、大王八！”
柳若楠恨恨的捶了林笑几下，然而隔着被子，非但一点都不疼，还舒服得紧。
“欸，说起乌龟、王八，我又给你讲个趣事，”林笑戏谑的笑了一阵，又一本正经的说，“以前哪，我们经常到沙滩上挖龟蛋，还有鳖蛋。有一回，我挖了好多，就赏了一个给陈洁。她那时还小，玩得很是眉开眼笑。谁知，玩着玩着，忽然蛋破龟出，一只小龟愣头愣脑的爬了出来，在她手掌心尿了一尿，吓得她老半天也回不了神。”
柳若楠咯咯笑了一会，忽然笑容一凝，问：“陈洁是准？”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柳若楠凝望着林笑，问：“你爱她吗？”
“爱。”
柳若楠嘟了嘟小嘴，问：“那你爱我吗？”
“亲一下。”林笑挠首弄姿的把脸凑上去。
“哼，不说就算了。”柳若楠一气，一下子转过身子背对着林笑。
“唉，翻脸比我翻筋斗还快！”林笑一叹，见柳若楠不搭腔，接着说，“欸，我们还没有喁喁私语呢！”软言细语的逗了几句，无效，只好入睡。 - 上一节、《天不老》第六章（3） [ 返回主目录 ] 最后一节、《天不老》第六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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