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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老》第七章（2）
- 作者: 钟海卢 日期:2008/3/29 16:55:41 阅读:765 次 [大 中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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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林笑到单子青的寓所闲聊。因了月色娇美的缘故，单子青拿出佳酿，请林笑到寓所前的八仙桌共饮。
月色下，树影婆娑。
单子青小啜了一口，叹气：“唉，三脚猫渭水非熊！拿破仑真是幸运，要是出生在现代，纵然他身手了得，拿几个妇人给他打打，恐怕也打不出什么名堂吧？”
“呵，‘天之君子，人之小人’嘛，子青兄又何必感喟呢？”林笑端起酒杯吸了一下，说，“有人说得好，‘君子能为可用，不能使人必用己’，区区一点挫折，说不得正是上天的考验呢。”
“唉，经历了这么多风浪，却一事无成，还真有点不甘心哪！”单子青顿了顿，说，“想当年，一个月加了五六次通宵，工资却抵偿不了生活费。你知道老板怎么说吗？哼，那家伙，竟然跟我们说，‘你们不拼命的干，又怎么知道工资到底能有多高呢？’唉，气死了！”
“哦？那你们怎么办？”
“还能昨办？忍呗！”单子青大饮了一口，打开了话闸子，“说来好笑，当时有一个新来的，可能刚刚出来混，样子傻傻的。第一天上班，他买了包西湖烟。吃饭的时候，很多员工围着大桌子吃，车间主任也在座。吃完了饭，大家聊了一会，他就俵烟，全桌的都俵，偏偏轮到车间主任，他就不俵了。
“后来，领工资的时候，每人领了一百块，独独他没领。车间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跟他说，‘近来厂里比较困难，你要多多体谅呀，这点小意思，你就先收下吧。’他接过工资袋一看，只有十块钱。
“到了下一个月领工资，大家照例只有一百块，他又没领，还是被请到了办公室。车间主任又跟他说，‘上个月辛苦你了，这个月就多发你一半吧。’他一听，乐了，以为有两百块，接过工资袋一看，只有二十块。
“过了不久，他实在穷得干不下去了，就去辞职。车间主任很爽快的批了，然后关了门跟他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恨死你了，那么便宜的西湖烟，竟然不肯给我一支！你滚吧，赶快离开，别让我在这里见到你。’唉，说来好笑。”
林笑微微一笑，说：“以前，我去应聘招聘广告宣传员，爬树不够快，干不了。后来认识了一个搞政治的，他举报了贪污受贿的省长，有个人大代表批评他，‘如果人人都动不动就举报省长省委书记什么的，那我们的工作还用得着开展吗？’其实，任何领域都一样的，甚至，包括文坛。”
“唉，说来也是。再怎么着，我们还能打打工，有些地方啊，外出打工也没人要，够戗的。”单子青顿了顿，说，“有一回我去了贵州的六盘水，你知道有些地方的宣传语怎么写吗？哈，‘男不娶文盲妻，女不嫁文盲夫’，还有哇，什么‘不送子女上初中，无颜面对老祖宗’。唉，真不敢相信是现在的呢。”
“诶，子青兄，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干过那么多工作，怎么一个女朋友也没找到呀？该不会眼界高得吓人吧？”
“嗨，高明的剑客，往往不轻易让他的剑出鞘，出则一击必中。”单子青扶了扶眼镜，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不怕太久了，剑拔出来不锋利了吗？甚至，生锈拔不出来了，岂不糟糕？”
“这你就不懂了，恋爱就像抬石头，只要一不小心，压伤的就不单单是对方，自己也会受伤的。”
“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恋爱也像偷西瓜，一溜进瓜园，总要这个摸摸，那个拍拍的，没流连玩忽上好一阵，真的很难确定要偷哪一个。”
“先吃一个嘛，吃饱了又再偷一个抱走。”
“哦？”
“哦！”
……
翌日，林笑还在梦里幽会佳人，忽然“咚咚”一阵门响，美梦一碎，惋惜的惊醒过来。
穿了衣服打开门一看，只见丁健愣愣的站在门口。看他嘴巴嘟起的样子，似乎被老太婆打了。
“有什么事吗，丁健？看你的样子，该不会被你妹妹毒打了吧？”
林笑打了个呵欠，想到星期天还被人惊扰清梦，心里直叫命苦。
“不是呀。老师，他们都看不起我，他们说我是大山里来的，肌肉又很发达。”丁健越说越委屈，几乎要饮泣的样子。
“努力学习吧，成绩好了，谁敢小看你？”
“那，老师，‘君子大头，小人大脚’是真的吗？那是什么意思呀？”丁健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头太大嘛，行动就不方便，做事也就会小心谨慎，那么，所作所为就会趋于稳重成熟，自然就容易成为君子了。脚太大的话，跑起来很快，一快，就敢于做坏事，而不怕被别人追赶，如此，就容易变成小人了。丁健哪，你的头这么大，脚又这么小，可要学着做个君子呀！”林笑拍拍丁健壮硕的肩膀，笑了一笑。
“真的？太好了，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话毕，一溜烟跑了。大概兴奋过火，很多人都要一个人静下来独自陶醉的。
丁健一走，林笑想继续睡大学。谁知，还未转身，远远的传来两声，“老师，老师”，举眼一望，是阮清霞。
“哦，清霞同学，有事吗？”
“哦，老师，有一句话叫‘坐如钟，睡如弓’，前一句还好理解，可后一句，该怎么解释呀？”
“呵，‘睡如弓’嘛，你睡觉的时候，把枕头垫得高一点，身子不就像弓一样了吗？俗话说‘垫高枕头睡醒点’，意思是说那样睡觉脑子比较清醒，有利于睡觉前想一想白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有什么收获，有哪些做得不好的需要纠正。好比《易经》里的一句话‘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阐述的正是这个意思。其实，你也不必真的把枕头垫得老高，理解其中的含意就行了，要‘得意而忘言’，明白吗？”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那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吧。”林笑酒意还未全醒，想继续蒙头大睡。
“哦，老师，还有一件事，”阮清霞略一沉吟，说，“是这样的，老师，我们班的纪律不太好，有些同学又爱说三道四。老师，经常有人在背后说你跟柳老师的谣言呢，你不想办法抑制一下吗？”
“流言蜚语，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林笑耸了耸肩膀，一点也不以为意。
“这样不好吧，老师？为人师表，形象很重要的，怎么可以让别人任意诋毁呢？”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林笑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阮清霞脸色一红，说：“我有一个好办法。老师，你经常无缘无故把我叫到你房间，这样一来，他们就会以为我接受了你的什么秘密任务，谣言自然就会平息了。”
“好办法，”林笑微微一笑，说，“只是，你就不怕他们把矛头指向你，反而说我跟你的坏话吗？”
“不怕，”阮清霞凝望着林笑，一脸的坚决。
“算了，嘴巴是别人的，想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林笑微微一顿，说，“清霞同学，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哦，老师，你还没吃饭吧？不如到我家吃饭，好吗？食堂里的伙食很差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算了，想当年，我们当学生的时候，哪里有菜吃呀。老师我用盐水当菜，一口盐水一口白饭，一连吃了一个星期。呵，你不知道，一个星期下来，老师的舌头都咸了。现在算好的了，老师可不能忘本哪！”
话未完，林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事迹是真的，只是，并不是他本人的经历，而是读初中的时候从一位历史老师那里听来的。
“呵呵，老师真会说笑，”阮清霞笑了一会，说，“老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幸不幸福？”
林笑微微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庄子和惠子闲得没事干，就卷起裤脚跑到河里捉鱼。捉了一阵，庄子跟惠子说，‘老惠，你看这些鱼，游来游去多快乐啊。’惠子不赞同，就说，‘你老庄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很快乐呢？’庄子见惠子不赏脸，马上反驳他，‘你老惠也不是我啊，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很快乐呢？’惠子听了不高兴，也卯上了，‘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呀，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鱼快不快乐？’庄子说得累了，就叹气，‘老兄，请你想一想一开始你是怎么问的，你问我怎么知道鱼很快乐，说明我已经知道了。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我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听了这个故事，清霞同学，你应该知道，幸不幸福，连别人都可以知道得很清楚，而你本人，自然就更清楚了。至于要说清怎么知道的，连庄子都说不清，老师我一时也很难说清哪，你应该回去好好用心体会一下。”
“可是，我还不太懂呢！”阮清霞蹙了蹙眉。
“回去想一想吧，说不定，很快就会大彻大悟了。”
阮清霞撅了撅小嘴，忽然甜甜一笑，说：“老师，你看我的脸。”
林笑看了看阮清霞娇美的脸蛋，疑惑，“你不会叫老师猜，你的脸像不像今晚的月亮吧？”
“不是啦，”阮清霞跺了跺脚，又甜甜一笑，说，“老师，你看，这是笑纹，不是皱纹，不笑的时候是没有的。”
“很好，皱纹让人衰老，笑纹却让人看起来美丽动人。”
阮清霞羞赧的低了低头，既而仰起脸蛋，希冀的问：“那，老师，你喜不喜欢我？我可不可以和你双宿双飞？”
林笑一愣，旋即呵呵一笑，说：“老师一个人都要慢慢的走，加上你，恐怕飞不起来哦。除非你是天使，有一双翅膀；老师是一个习惯在天使的羽翼上睡大觉的人。”
“老师，有人说，我们都只有一只翅膀，要相互拥抱才能在蓝天下遨游。”
林笑叹了叹，说：“好好学习吧，你的羽翼还未丰满，过早飞翔很容易折断的。”
“我等你，你也要等我哦！”
话一完，阮清霞忽然一抱林笑，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动作很是笨拙，似乎挣扎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付诸行动的。
林笑愣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可阮清霞已一溜烟跑了。 - 上一节、《天不老》第七章（1） [ 返回主目录 ] 下一节、《天不老》第七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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