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伫立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一直以来以她的神秘、奇异、雄壮和广袤而闻名天下。神秘寂静的雪山,星罗棋布的湖泊,辽阔壮美的草原,奔腾咆哮的河流,高远湛蓝的天空,变幻莫测的白云,巍峨神圣的喜马拉雅山,神秘宁静的青海湖,被世人视为世外桃源香格里拉。
滋生繁衍于这片神奇土地上的藏族宗教艺术是藏族诸多文化中最神秘灿烂的一部分。在藏族地区的神山脚下、城镇乡村,甚至荒郊野岭、羊肠小径上,到处都折射着艺术的光辉:金顶红墙的寺宇,苍凉雄奇的城堡,迎风招展的经幡,静默无语的玛尼石,绚丽多姿的唐卡,精美奇绝的酥油花……这些艺术瑰宝与宗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与朝圣者虔诚的心灵紧密相贴,因而具有无穷的魅力,激起我们无限的景仰与热爱之情。
宗教艺术是藏族艺术的主体。过去在藏族地区没有为艺术而艺术的作品,宗教对藏族各种文化艺术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藏族宗教艺术的产生到发展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史前艺术与原始宗教苯教息息相关,其后的发展则以藏传佛教为主体,具有浓郁的地域和民族色彩。
藏族古代盛行的原始宗教是苯教,又称苯波教,俗称黑教,相传约于公元前五世纪由古象雄王子辛饶·米沃且创建。苯教是藏族远古时期的主体文化,在佛教传入以前几乎主宰了吐蕃前期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苯教发展经历了“笃苯”、“伽苯”和“觉苯”三个发展阶段。“笃苯”指原始苯教。它是苯教的原始形态,是萨满文化在藏族地区的地方形式,曾存在和流行于民间。“伽本”是笃本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它从象雄、喀什米尔、勃律、波斯、印度等地的宗教中吸纳了许多成分,融入了“笃苯”中。苯教开始有了教义、正式仪轨和宗教组织,形成了“伽苯”的理论核心。“觉本”是公元7世纪以后佛教和苯教斗争的产物。因为自佛教传人藏区后,苯教逐渐失势,为了适应形势,求得生存,吸收丰富的佛教哲学思想为苯教所用,以充实苯教的内容,并最终演变为佛教化的苯教。
苯教主张泛神论,有庞杂的神灵体系,并形成一套原始的酬神驱鬼的仪式。这些对于藏族社会有广泛深远的影响,同时也在史前艺术中得到了具体的表现。苯教作为藏人原始文化的集大成者,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苯教文化,并且用一定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如岩画、建筑、壁画、唐卡、法舞等等。
佛教在藏地的传播始于公元7世纪松赞干布时期,唐朝文成公主和尼泊尔墀尊公主入藏,同时带去了汉地佛教与印度佛教。为了政治上的需要,松赞干布大力弘法,佛教首先为统治阶级上层人物所接受。后来赤松德赞大力发展佛教,在佛苯辩论中佛教战胜了苯教,并最终代替了苯教,在青藏高原牢牢地扎下了根,而且吸收了原有的本教的一些内容形成了有雪域特色的藏传佛教体系。藏传佛教艺术是藏族宗教艺术的主要内容。
藏族的宗教艺术品灿若星辰,浩如烟海。藏族宗教艺术的表现形式有岩画、建筑、雕塑、壁画、唐卡及其它手工艺品等。在雪域,人们会发现,只要有藏人居住的地方就有连天接地的风马旗,漫山遍野的玛尼石。只要走进一个寺院,就会看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壁画和林林总总庄严肃穆的佛像。藏族宗教艺术的大量创造与藏族人民的传统观念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深信,每多作一尊造像,多刻一遍经文,就是加深对佛的一丝虔诚,就是多修了一份善业,弥补了一份过失,来世可以不受地狱之苦,摆脱六道轮回,而进入佛国天堂,达到理想中圆满的神秘境界。他们正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创造着、积累着、修行着,把自己的理想都融进艺术品的创造之中,以坚定的信念、虔诚的企盼、坚韧的毅力,把理想飞升于天国,用虔诚的心灵点燃来世的希望。
置身于这些令人目不暇接的艺术精品中,我们可以看出,藏族宗教艺术具有多元性,融合了各种民族艺术的风格特征。西藏地处世界屋脊,地理环境独特,但它并不是一个封闭的高原,中原文化,印度文化,中亚文化都在这里交相辉映,多种艺术来源的相互影响,使得藏族宗教艺术具有博采众长、多元兼容的特点。这些精美绝伦的宗教艺术品种呈现出来的多种艺术风格,是藏族本土艺术不断地吸收外来艺术风格融合本民族的风格而逐渐演变形成的。如有中原风格、印度风格、犍砣罗艺术风格,尼泊尔风格等。对外来艺术的吸收和融入给藏族宗教艺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其在千百年的发展中仍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藏族宗教艺术品是信徒崇拜的象征物,信徒通过膜拜这些象征物来获取善业功德。藏传佛教认为塑造神佛的目的,是为了引导人们虔诚信仰,也是信教者入教与修行的需要。因此,只有将这些作为崇拜对象的艺术品按照规定的尺寸、比例准确地制作出来才合乎要求,也是宗教艺术品制作中最重要的注意事项。藏传佛教绘画和雕塑等造型艺术的基本理论依据“三经一疏”,即《佛身影像相》、《绘画度量经》、《身影量像相》三部经和《等觉佛所说身影量释》一部注疏,皆出自《大藏经·丹珠尔》。《佛身影像相》是专门论述释迦牟尼身像的论述,是绘制释迦牟尼佛身像的依据和标准。《绘画度量经》是一部以转轮王为例,讲述天神和各类世俗人物身像各部位、各器官的形象、尺度、透视、色彩等技法的著作。《身影量像相》亦译作《造像度量经》,是讲述佛、菩萨、诸天神、大圣、罗汉和人等身像的论着。《等觉佛所说身影量释》是对《佛身影像相》的详细注释和补充。从总体上看,“三经一疏”互相补充,使身像理论更加全面、圆满,成为指导藏传佛教身像造型艺术的一套完整的画论典籍。
如果宗教艺术品没有按照规定的尺寸比例制作,那么艺术家以制作艺术品而获得的功德善业就可能因为艺术家错误的制作尺度而损失殆尽。除此之外,一件不成比例或制作粗糙的宗教艺术品还会削弱崇拜者对佛法的忠诚程度。对佛法神灵缺乏忠诚的结果,使得崇拜者不能获得佛法、神灵的佑护。只有对佛陀的教义有一个深刻的理解,崇拜者或观众才能正确地理解象征佛法的宗教艺术品的真正内涵。
藏族所有的宗教艺术作品大多都不具创作年代和作者的署名。所有的艺术形式几乎无一例外都为宗教服务,古代藏族的艺术可以说完全等同于宗教艺术。在宗教艺术中,不存在自我的表现,也几乎找不到为艺术而艺术的东西,艺术创作如果脱离了崇高的神性的生活,那将是微不足道,毫无意义的。在藏族人看来,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供奉,在于一生朝圣征途的艰难跋涉,在于自身的心灵与偶像的沟通和贴近。但这也给后人对于西藏艺术品的断代带来了诸多困难。
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藏族宗教艺术自成体系,别具一格,以庞杂完美的艺术体系、博大精深的宗教伦理,圣洁崇高的理性追求,卓越精妙的工巧形式,世代相承、千年一贯。她是一代又一代藏族人在苍茫岁月中用灵智的双手所描绘的有如珠穆朗玛峰一样巍峨神圣的艺术画卷,她是雪域儿女在莽莽高原上弹奏出的有如雅鲁藏布江一样长流永注的沉宏旋律,她以独特的魅力在中国宗教园苑中吐放芬芳,是东方佛教艺术中的一颗灿烂的明珠,以永恒的魅力为世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