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眉子的十四行诗

        第三首

    你的美常让我心儿颤栗,
    我的诗章便显得苍白无力。
    你每一次飘然走过我的身边，
    像是上帝把甘露散向田间，
    分隔时有想不尽的千言万语，
    相见时竟连半个字儿难吐露。
    中国词汇里竟找不出形容你美的字眼，
    也就像我对你的爱恋，
    无法再用语言文字来表达。
    我常常思忆童年，
    也常常幻想未来，
    可我的恋人啊，
    这世界正因为有了你，
    才叫我生活的这样幸福。

一天下午，姐姐陆羽到书房叫我，说眉子在门外等你，找你有事。我感到很突然，思想没有一点准备，匆匆放下手里的书，跑到门外，见眉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天不见，她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面容如秋日的黄花那般憔悴。眉子见到我后，脸上流露出笑意，她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的衣襟，转身向镇外走去，我心领神会，和眉子一起来到野外的小路上。

眉子告诉我，她接到了海滨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的爸爸妈妈也很支持她，她决定去海滨艺术学院学习，近日就要动身。其实离开学的日子还早，主要是过生日那件事闹的，我和眉子的关系大家一目了然，她爸爸和妈妈都为眉子的前途着想，也为了制止这场像游戏似的恋情，才让眉子近日动身，到海滨郊外的外婆家探亲，顺便小住几天，接着去学院报道，而不想让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牵连眉子。她还只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玉兰花，她需要技艺高明的园艺师加以培养与修剪，最后才能开放，成为一朵令人耀目花朵，而不是让我这样一个类似不良少年的人将花揉搓。

我为眉子感到高兴，也有一种失落的感觉。高兴的是眉子即将走进艺术的殿堂，失落的是眉子从此拒我千里之外。我感到遗憾，心里很矛盾，悔误并不能挽回已发生的事情，甚至想回到那段暗恋眉子的时光。如果眉子还在这个小镇上，而不是去远方，我想我还是愿意这种近似煎熬的思念，渺渺无期的等待，只要眉子心中有我，也就够了，如今悔之晚矣。此时，我只能强作欢笑，说些勉励的话。

唉，无可奈何花落去，随波漂流到海角。我们无力反抗这样的安排，一切像是意料之中，只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我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一个青春年少、前途一片光明的少女的大好前程，只能为她祝福，为她祈祷，好梦成真。

临走时，眉子把一个纸条塞到我手里，问我明天是否去送她，我点点头。眉子眼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匆匆转过身，向家中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擦着眼睛，背影消失在树林里。我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只写着两行字，是两句古词：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恋人，多么神圣的名字，想起时如梦如幻，相见时如雾里看花；激情宛如彗星划过夜空，痴情宛如魔鬼缠身；拥有时，如同甜言蜜语里酝酿的沉年老酒，如醉如痴，似海水淹没的小岛，似泥潭里陷入的野兔，而分离时又怎能不令人心碎？这一夜让我孤枕难眠。躺在床上，眉子那双水晶一样迷人的眼睛总在眼前出现，我重新坐到桌子前，把台灯拧亮，拿起笔，给眉子写起信来：

眼睛是梦的窗户；
眼睛是心的窗户；
眼睛是爱的窗户！

初读你的眼睛，在那年夏日的相逢中，虽然没有过多的语言，它已告诉了我你的梦；

再读你的眼睛，在那次邂逅的小路上，虽然只是短暂的同行，它已告诉了我你的心；

三读你的眼睛，在那个生日的舞会上，虽然沉默代替了一切话语，你充满忧伤的眼睛呀，已告诉了我你的爱！……
    哦，眉子，假如这一生中我不曾遇着你，也许我的心永远会保持沉默，可是，命远偏偏这样安排，我这颗心岂甘如此寂寞？呵！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某一地方的某一角落，有某一颗心在寻觅她梦中的人儿！如果这不是童话，那么就是真的。多少次梦里觅知音，不想眼中人竟是梦中人。

呵！呵！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某一地方的某一角落，有某一位可爱的女孩在等待她梦中的人儿！但愿，这是真的！

是你，是我，是他。全世界的少男少女们有共同的心声，有共同的梦幻，有共同的心愿。
当心有了爱的归宿，痛苦已蔓延了我所有道路。爱在我生之门前设下了陷阱，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心底，容不得后退半步，容不得喘息片刻，也容不得犹豫、徘徊，已使我坠入其中。
呵，眉子，见到你就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我所有快乐是你给予的，我所有童年的梦想是你帮助组合的，命中注定我要与你相识，并一起前行，走在同一条小路上。就是这条小路，所留下的脚印是深是浅？是弯是曲？也许是游戏？也许是梦幻？也许是遥遥无期？也许是朝暮厮守？也许呵也许……
    不，不要！不要也许，不要如果，也不要假如！让我们都不要用语言相欺，彼此用心对话，彼此没有猜疑！
    爱是人世间永恒的必修课。学着爱吧，眉子！她会让你知道许多许多，当你真的明白了什么是爱，才会悟出生的意义，生的真谛。
    呵，眉子！眉子！！眉子！！！你是否听见了心这般颤栗地呼唤？乞求你，允许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吧！——给我爱，给我力量，给我勇气，把你生命中真诚的我惟一追求的爱情都给我，千万不要保留，哪怕只有一点！
    只有生在爱里，才知道生的潇洒，生的美丽，生的幸福！
    永远的爱——神圣！
    永远的爱——永恒！
    ……

我不知道还要写些什么，心潮起伏，伤心痛楚，一想起眉子真的要去远行，忐忑不安的心无法用语言形容，沉重，心碎，揪心的痛，黄连般苦……哦，眉子，祝你好运！……

从车站送眉子回来，我像发了疯似的在田野上奔跑，以发泄内心的苦楚。自古人生伤别离！从前只是从书中读到，很难体会古人们为什么会把别离写得这样凄凉，而今我也初识这离愁的滋味，然而离愁之苦才刚刚开始。

匆匆

留不住昨天美好的瞬间，
留不住今天纯真的笑脸，
在悄然不觉中，春已作了夏，秋已作了冬，
哦，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匆匆中多少华年已流逝，
匆匆中多少往事难追忆。

留不住一份痴情的爱恋，
留不住一份青春的梦幻，
在悄然不觉中，月圆了又缺，花落了又开，
哦，匆匆的离，匆匆的聚，
匆匆中你改变了你自己，
匆匆中我失去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