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
宋健早早的在家人的安排下住进了西安一家豪华宾馆。起初,他不肯,经不起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轮番游说,他招架不住,缴械投降。这段日子,他觉得自己比西安市市长都要牛,每天享受美的空调,不用烈日炎炎去教室流臭汗;每天享用营养餐,不用下了课去排队买饭,每天家人专人三班倒服务,他只考虑一门心思、专心致志地向高考阔步前进了。
下午,宋健对一道数学题百思不得其解,牵扯到的知识点很多,有函数、圆锥体的基本性质还套有解析几何的运用,他把稿纸划了又撕,撕了又划,脑神经绷得紧紧的。妈妈过来一杯咖啡,他感觉稍稍好些。“不会了要翻笔记,不要硬来。”妈妈提醒他。妈妈是一所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宋健朝妈妈笑笑,清醒了许多。他从书包里掏笔记本,笔记没找到,反倒看到了一本小妮的书。
小妮,她这会儿在干嘛呢?宋健突然意识到他都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小妮了,她好吗?一股强烈的想见小妮的欲望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中枢,密集闪耀的神经网络系统迫使他不得不作出决策,他再也做不下去了;他偷偷朝妈妈住的套间看了看,见妈妈正在哪打盹,他轻轻地退出来,留给妈妈一张纸条,压在水杯下。
教室里死一般沉寂。除了翻书声和喝水咕咚声外,就是风扇的小声轰鸣声;宋健从教室前排准确地搜寻到他的目标---小妮。她正把自己埋在一大堆书里,偶尔的用手翻书,才给人感觉这里有个大活人在此坐着呢。
“小妮---”宋健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将小妮从漫无边际的海洋里轻轻唤上岸。小妮还在做受力分析,她有些惊谔,她甚至想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眼熟啊。“哦,是宋健啊”。脑子归位到现实。
“小妮,你在看书吗?”宋健明知故问。
“哦,下午做了一下午的受力分析。总感觉牛顿的三大定律有些缺陷,他对前提条件的描述有点模糊,不精确。”小妮皱起眉头,又仔细的思考着。
显然,宋健被她钻牛角尖的架势给逗乐了。他傻傻地看看小妮,憨厚地说:“先应付高考,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研究---”宋健经常让着小妮,在说话方面也从不让小妮吃亏,许多情况下都是建议性、商量地口气说,这让小妮心里很舒服。宋健其实是想说的,人家爱因斯坦都没有在此有疑义,我们怎么能有呢。呵呵,小妮认真的满可爱的---
“我出去一下---”宋健立即起身朝外走。
“你干嘛去啊?”小妮有些失落。
“你先看书,我一会儿就来---”宋健的影子给小妮说。
小妮每次都是这样。宋健在时,不知说什么,他一走又感觉特别后悔。她喜欢听宋健带有浓浓西安口音的普通话。也喜欢跟着宋健在周末跑到西安各处名胜古迹游览、玩耍。听宋健讲西安的历史,就像吃洛川的苹果一样,特别有味。那次讲到杨虎城将军威风凛凛地驻守西安城,让小日本愣是望“城”兴叹,不敢动西安半寸土地。听得小妮两眼闪闪动情,不住地问后来呢,后来呢;宋健就讲后来西安城完整的保留下来了,可出生在渭北平原的杨将军却遭国民党反动派毒手,于解放前凄凉地死在异乡。小妮哭了,宋健有些惊慌失措。他被这个纯情的少女也感染了。偶尔,宋健也邀请她去他家玩,她没有去。爹的话她已经忘差不多了,这点底线应该保持的。
没一会儿宋健回来了。一头雾气浓浓,卷着男子汉的汗臭一同涌进教室。提了一塑料袋的东西:雪碧、可乐、酸奶、夹心饼干、还有一盒“生命一号”---轻轻放在小妮手里,小妮有些吃惊。眼睛感觉忽然吹进去了什么东西,使劲揉了揉,揉出几朵泪花来。
“我跟我妈说了,你和我都住宾馆。”宋健亲热地看着她。
“啊?你说什么?!”小妮脸腾红了,她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小心谨慎的他怎么说这样的话。“你和我都住宾馆!”
宋健歉意的笑笑。“你和我妈同住一个房间。你在学校太苦了,天热,影响学习效果。马上高考了,身体保养好了好拿高分啊!”
小妮沉默了许久。
最后,她站起身来,迈步到窗台前;透过窗台,远处是一棵高大的树;树上有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鸟,正愉悦地追逐嬉戏;其中两只鸟自觉地脱离群体,独自寻找他们俩的天堂。唧唧喳喳,好象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小妮很是感动,但是终究没有去宾馆。她知道宋健真是为她好。她也信任宋健,但是,她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她是在等待宋健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或许是她想起了陕北的阿龙,总之,她决定不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