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的出击

吉野在松山的笑声中逐渐的冷静下来。他发现山上的重机枪停止了射击，包括轻机枪也慢慢没有了声音。一个中队的皇军在没有机枪的打击下已经顺利地爬到了山坡的中上部，最前面的开始边投手雷边猫着腰冲锋了。吉野突然心念一闪，脸上顿时抽搐了几下，忙下令停止进攻，想让冲锋的这一个中队撤下来。松山也好像突然明白，帮着吉野狂喊着撤退。

俱晚矣！

刹那间，六挺重机枪和八挺轻机枪朝着一个中队二百多名鬼子射出密集的交叉弹流，对他们来说，是恶梦，醒不过来的恶梦。而对于占彪的抗日班来讲，是小菜一碟。

占彪耐心地等来了所有冲锋者都不可能跑回山下的那个时刻和距离，也就是四、五分钟的射击，山坡上已经没有多少站着的了。占彪又下令重机枪和掷弹筒的火力开始延伸，山坡上负隅顽抗的残敌留给了轻机枪和步枪。顿时，山脚下的日军重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的残余和伤兵再次被重机枪的弹雨罩住，不时有成片的日本兵扑通倒地。

又令松山一惊的是山上出现了掷弹筒群，不是刚才的两具而是十几具。一群群榴弹准确地落在山脚乱成一团的鬼子群里。包括狂怒的吉野大队长的腿肚子也被炸了个大洞倒了下去。松山的特种部队气得嗷嗷直叫，这仗打得太窝囊了，前所未有的窝囊。有几个军官脱光了上衣提着96轻机枪要拼死一战。松山指着轻机枪大喝道：“他们的剑比我们的长你们看不到吗？再打下去我们的伤亡会更大，快撤！”见势不妙的松山无奈的下了撤退的命令。

谭营长率着新四军和游击队下山后并没走多远，山上沸腾的枪声激励着同样刚猛烈性的这批抗日军人。

谭营长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对占彪坚持单打独斗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如果依着性子他会拂袖而去，但作为共产党人，必须要有党性，有全局的全民族观念，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该有个人情绪。想到此，他喝令部队停下，然后同桂书记和单队长商量道：“从兵力上看，抗日游击班处于劣势，敌众我寡。虽然占彪这小子玩个人英雄主义，但都是打鬼子，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吧，我们还回去，布置在山脚外围，如果占彪他们遇险，我们立刻杀回去接应他们。起码我们要把日军的二十辆卡车炸了，和山上呼应一下。”

就这样，新四军和游击队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目标是山脚外围的日军运兵车。

当谭营长的队伍刚运动到卡车附近，就发现一群日军特种兵从山脚冲了过来，与上次冲出来的一幕如出一辙，还是五十多人掩护着几名军官拼命地跑。不过这次更狼狈，背着和抬着的不是重机枪和步兵炮，全是受伤的军官，身后的重机枪弹雨和掷榴弹正驱赶着他们。谭营长和单队长面面相觑，难道战斗这么快就结束了？不会吧？那可是一个重机枪中队、一个步兵中队和两个炮兵小队啊。

谭营长的反应是机敏的。刚才也是同样的情况，敌人硬冲过来令我十一名子弟兵阵亡，包括一个排长。他一挥手命令：“开火冲过去，不能让他们上车，为孙排长们报仇！”

这次不是与特种分队迎面相遇而是侧面并行，但新四军和游击队一百五十多个战士迅猛的一个冲锋就把所有残敌拦住了。松山的特种部队在山脚憋了一肚子气，这回看到又是新四军，不等松山命令便攻打过来，他们以为这伙新四军还是像刚才一样不堪一击。但是，与刚才不同了，现在是一众被胜利激励着的新四军，子弹充足的百多条枪一个齐射就把松山的特种分队压住了。日军虽说都卧倒在地，停住了逃跑的脚步，但终于是跑到了占彪的射程之外。守卫卡车的日兵见状忙冲过来接应，谭营长这才发现看守卡车的日军足有一个小队，忙令单队长带游击队和一个排迎过去。转眼山下又成了战场。

占彪原本看到松山一群人逃出射程外奔向卡车，便停止了射击。这时突然看到谭营长杀出来拦住了敌人，大喜过望，忙打电话令山脚洞口处的二民、拴子和潘石头带三挺机枪先出击配合，然后自己也率队下山。

二民三人得令后提出轻机枪冲出洞口，正兜在松山残部屁股后面，三挺96式架起，一阵乱枪扫去。松山一听背后有轻机枪紧跟着扫来，心里一惊，怎么这么快？从山上跳下来的吗？这样岂不是腹背受敌？此时的他，平时的斯文全没了，狗急跳墙般指挥特种部队向新四军拼命冲击。这一失态，正引来一发不知是二民还是拴子射出的子弹击中肩头，松山大叫一声跪倒。接应的日军小队长也是训练有素，开着两辆架着机枪的卡车硬冲过来，浑身是血的松山急忙率队登车。

正在此时，谭营长的另外两个连突然出现在左右两侧。他一阵狂喜，忙令他们从三面围追上去，枪声更加激烈。松山哪敢恋战，马上命令突围。新四军的一个营用两条腿拼命追击着日军的卡车队，有一辆车已被打瘫在路边。这时，守在靠山镇里待命的日军中队迎了过来。多亏吉野安排了这个中队守在这里，不然被追打的滋味太难受了。日军这个中队的火力一展开，新四军就收住了脚步。日军那时一个中队的战斗力不次于国军一个营，经常追得国军一个旅甚至一个师屁滚尿流。对于装备很差的八路军和新四军，日军火力更是占上风。虽然新四军被阻住，但这时受伤的松山和吉野疼得满头冷汗，身心倍受摧残，已没有心情再行反击，下令那个中队全体上车，一溜烟的逃回县城疗伤去了。

新四军三个连和游击队顺势进驻靠山镇休息。又是袁伯出头，组织百姓烧水做饭慰劳抗日部队。谭营长在袁伯家坐定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副营长和各连重新分配武器，把占彪支援的弹药全营均分。这次等于“拣”来了一个日军中队的武器，十八挺歪把子机枪每连分了六挺，加上原来每个连的三挺，各连都达到了每班一挺。没有枪的战士和游击队员都分到了新枪，达到了人手一枪，子弹每人四十发。全营官兵兴奋不已。

谭营长不时沉思着，对桂书记和单队长说：“这个占彪真是个人物啊，他的八个师弟也个个是条汉子，可惜这次没了一个。”

桂书记想了想说：“这可能就是占班长不让我们参战的原因吧，他想自己报这个仇。”

单队长接道：“刚才的场合，占彪让我们撤下来是正确的。占彪这仗，和鬼子玩的是重武器，我们都是轻武器，如果都窝在山顶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挨打增加伤亡。这小子年岁不大，有股子劲儿。我们还得谢谢他这次给了我们这么多武器，解决了大问题啊。”

谭营长站起来向山上一指，说道：“哼，这小子刚才这仗缴获的更多，一个重机枪中队是十二挺鸡脖子啊，还有一个中队的歪把子和步枪，对了，还有四门步兵炮！还有呢，还有这些用重武器的鬼子人手一把自卫手枪，恐怕能缴获二百多把手抢，真他妈的让人眼馋。没太明白，他刚才怎么打的呢？”

谭营长转过身发着狠说：“我们一定要争取把他们拉到共产党这边来。打鬼子太需要这样的铮铮铁汉了。国军要都是他这样的好汉，南京和武汉哪能打这么惨。”

桂书记说：“看他的脾气挺倔强的，好在我们已经派进去两个党员，慢慢做工作吧。”

这时通信员急匆匆小跑进来：“报告营长，占班长来了。”

大家一听占彪来了，屋里人全都站起来迎了出去。占彪和袁伯从院外走了进来，身后是雄纠纠挎着两支快慢机的强子，慢慢开着那辆显得很沉重的挎斗摩托车。

占彪向迎上来的众人敬了个礼。谭营长一步上前把占彪拥抱住，称赞道：“兄弟，你打得太漂亮了！快给俺们说说，用的啥战术？”

占彪有点不太习惯这种热烈的拥抱，挣脱开来，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只是先下手打他们的重机枪，没让他们展开火力。对了，单队长，为了再次感谢游击队和新四军对我们的关照，我们给游击队的队员们送来50把手枪，打游击能方便些。”

说完他向强子一瞅，强子抬手把摩托车挎斗上盖着的军毯掀开，满满一挎斗的带着皮带和枪套的手枪，枪堆下面还露出手枪子弹箱的一角。

单队长和桂书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走过来各握住占彪的一只手，桂书记点点头说：“我还是那句话，国人要都这样，中国就有救了！”单队长用力摇晃了下占彪的手抿下嘴角道：“啥也不说了兄弟，俺们以后都好好揍鬼子吧。”单队长手下的人欣喜若狂地把手枪和子弹从摩托车上搬了下来。

单队长看着摩托车发问：“你们这伙兄弟真适合打游击，刚才在山脚时我就注意找这台摩托车和那辆卡车，居然踪影全无，你们把这么大家伙藏哪儿了呢？”

强子憨笑了下，看看占彪，见无反对的意思，便说道：“其实很简单啊，我们家乡冬天放红苕的地窖，为了用车拉运方便，是沿地面斜着挖进去的，地窖盖上没有入口，用竹筏盖上然后铺席盖草，出入是从斜坡下来进入的，挂个布帘子就行了。我们只是把那个地窖搬到这儿变成汽车库用了，就在人们能看到但又少去的山壁下面。平时把地窖和斜道都盖上，只不过盖子更结实些，人走上去都觉不出来，需要时把斜道上的盖子向侧面一移车就开出来了。现在我们都挖了五个‘库眼’了，彪哥想让我们机械化呢，说将来归队时不想抬着重机枪走。本来今天想再缴获几辆卡车没来得及。”

谭营长打内心钦佩的向占彪竖了下大拇指，又指着那些手枪说：“既然兄弟这样深明大义，我当兄长的也愿意和你敞着怀交往。我明说吧，你那些重机枪可不可以支援我们两挺？”屋里的新四军干部一听，都渴望地看着占彪。

占彪马上点头道：“这个我们想到了，是想给你们两挺，是每连配两挺！只是这92式重达六十三公斤，会不会影响你们部队的灵活性啊？”

谭营长一听，兴奋地举拳击在占彪肩上，赞道：“好小子，果然慷慨，果然义气，没让我白张一回嘴。哈！六挺鸡脖子！全新四军我的家底最厚实了。我呀，大不了向你学习挖个枪库啊。对了，那我看这样，老弟你就好人做到底，我的人没有会摆弄这玩艺的，我给你留下一个排吧，帮我们培训一下，一个月后，连人带枪接走。如何？”

占彪一听，看了一眼强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单队长一看忙说：“把我的人也带上几个吧。”

占彪对单队长说：“你们游击队用重机枪不太方便的，我给你们准备了六挺轻机枪，你随时可以派人去取。”单队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下桂书记，桂书记笑着点点头，颇为感动地感慨道：“中华儿女，侠肝义胆啊！”谭营长高兴地搓着大手转头问袁伯：“袁伯有酒没有，太开心了，我们庆祝一下。”

占彪又向强子一招手，强子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两瓶洋酒来。占彪接过来，但没有给谭营长，而是递给了袁伯。占彪郑重地向袁伯敬了个礼说：“袁伯，送您两瓶薄酒不成敬意，还有事想请袁伯帮忙。”

袁伯接过酒来呵呵道：“占班长啊，自从你们去年留在山上我们就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你们一冬天没进村打扰我们，而且几次帮我们打鬼子，救老乡。这次你又劝说我们把百姓疏散，还把俺家俩丫头接山上保护起来，还有什么帮不帮的话，太见外了啊。快说说，有啥事？”屋里众人都静了下来看着占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