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诗勾起邓垂簪对少女情事的回忆
1969.2.21
读 P.H.从北方寄来的为我而写的诗:
那片蓝天是我驻足的地方,
从过去到未来
我拥围着我的爱,我的鸟巢
而小鸟却飞走了……
难道是那段没有回报的爱情还流连徘徊在你的心中,我的艺术家?但对于我,你留下的印象早已被其他的身影遮盖了。但今天读你的诗,为什么又会如此地想念你。
那是一个凤凰花在路边怒放的夏日,绚烂的阳光穿过绿叶,斑斑驳驳地洒满了街道。我放学回来经过黎直街14号那幢三层楼房时,一抬头已看见你等在那里,前额的头发散落在你那双忧郁的眼睛上。
还有一个下午,密集的乌云在天边滚动,狂风吹得尘沙飞扬,你仍然在行底运动场的前门等着我,我骑着单车经过那里时,惊讶地看见了在城市夜灯下你孤独踯躅的身影……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只是以一个妹妹对哥哥的感情来同情你,但这种亲情也在我多次拒绝你的求爱,而你仍然一如既往的固执中破碎。
在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你说 :“罢了,你走吧,你将找到一个更配得上你的爱人,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在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我爱你一样爱你。”
这句话几乎成了事实,但我不后悔,既然不爱你,怎么能指望有一份公平美好的爱情呢?但无论如何我仍然怜爱着你,请你相信 , 我将以一个小妹妹纯洁的感情来抚平你心中的创伤,好吗阿哥?
感情的变化让邓垂簪心生困扰
1969.3.12
该怎样看待阿义对我感情上的变化?
是一种“背叛”吗?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过于沉重,但我实在是有这种感觉,感觉有一道裂痕正出现在我们的感情世界中。多么伤心啊,难道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了吗?在德普海滩的那个晚上,我们四姐弟都说了些什么?还有那些满载着你深情厚谊的信和礼物……
而现在!回答我吧小弟,是否你已经主动脱离了那把我们感情连在一起的约束了。
我蓦然联想到阿顺,是否有一天阿顺也会如此改变?如果真的这样,那我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邓垂簪对战友的感情受到世俗偏见
1969.4.17
坐在你身边,听到透过捂在你身上薄薄的被子下面传出的疲惫,灼热的呼吸声,我心中痛如刀绞。想把你抱在怀里,分担你的痛苦,想轻轻地把你托起,就像一位母亲把病痛中的孩子拥偎在怀抱里一样。这本是一种正当的感情,但……又不能按这种想法去做,因为在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明白这种高贵的感情。也不排除有人正以一种龌龊的目光在窥探,以一种肮脏的流言飞语在影射。
真让人伤心!什么时候社会上的这种落后思想才绝迹?什么时候人们才能完全以一种宽容的爱心,以一种我所渴望的纯真心灵去生活。
我的小弟!请你从我轻轻搁在你额头上的双手,从我热切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温情去理解,去感受我心中难以吐露的千言万语,好吗小弟?
邓垂簪近距离面对死亡
1969.5.20
险些再次与死神相遇。早上,几架 HU1-As及一架侦察机在深洞上空盘旋良久。我坐着观察敌机搜寻的方式,心中十分担心。果然,敌机在紧贴树梢的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后,发现了伤员的一间病房。霎时间,炸弹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火光闪烁,浓烟笼罩了整个房屋。大家急忙钻进地洞,地洞很浅,但别无选择。我心中暗自思忖:这次在劫难逃。
侦察机刚飞远,我就一个箭步冲向伤员的病房。幸好,包括重伤员,大家都已及时钻进掩体。稍顷,敌机又飞回来,盘旋的半径越来越小,炸弹在房屋四周如雨点般落下。火箭的爆炸声在一号病房的小山坡前惊天动地地响起。
我回头问明哥——一位住院的伤员:
“现在该怎么办,明哥?”
“就这么待着呗,还能怎么办!”
我蓦然想到自己南北两方的亲人,不禁自问 :死亡真是太简单了!没办法,大家只能在绝望中无可奈何地等待,等待着弹炮把这片小树林炸得荡然无存。然而经过 30 多分钟猛烈的轰炸后,魔鬼们悻悻地飞走了。
我赶紧跑上去,匆忙地转移伤员。背着阿钦虽然很累,但心中仍然兴奋不已 :经过这么一番狂轰滥炸,竟然没有人伤亡。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就在当天,全体伤员转移到了新的地点。
天啊,这就是战争最后阶段的艰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