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原野（组诗十首）

.付荣元.（彝族）

我的血脉

与金秋相连

不止它的求实

更因为它少了一份

浮躁

——题记

清唱一个秋夜

夜幕

还没拉下

鸟儿已从天际

姗姗衔回了

星点

打开窗户

万家灯火

和盘托出

仰头

我不知身外

哪儿是天

哪儿是地

风有些凉了

可我听见场院里

孩子们还是嫌马褂

太热

什么时候

我一头长成了田园的

一棵玉米

月光

从交错的枝叶间

渗下

依然那么光洁

饱满

我不由把身子挺了挺——

满含眼泪想起远方的

城市

被废弃的月色

无声中

勾勒一座山的

轮廓

并把它当作最壮丽的背景

仰视

握住

一双双热气腾腾的手

我发现立足的乡村

竟是银河的

发源之地

秋天的素描

不要再张罗

任何的修饰都不及你

粲然一笑

不要再寻思

任何门面都是一张

白纸

一只浑浊的眼

怎能倒映青天的纯净

让我轻轻推开大地的门扉

捧上大把大把泥土的

清香

世界

本来就是一朵出水

芙蓉

当秋日不期而至

请屈下你的双腿

跪拜

一根扁担

它的执着

便是解冻冬天唯一的密码

它的坚韧塑就了我们

折不断的脊梁

任何的修饰都不及你

粲然一笑

任何门面都是一张

白纸

伸开你的手

我多想再望见风沙呼出你的

热气

融为雨露

撩开你的胸

我多想再回味日月升腾你的

心坎

普天盖地

回答

无论你用什么样的眼光

看我

在你的前面

我就是一粒

不肯褪去褐黄色的

泥

也许谁都淡忘了昨天的

那场雪

也许谁都不会陌生秋日的

余香

当你头枕星光

再次拥抱久违的梦

可否在眼角

渗出一行泪水

我时常看见父亲粗糙的手

从土缸里

打起的

不止是红红的烧酒

瞧，眉头深深的皱纹

伴着酒香一条条地

舒展

展成我日夜描绘的

晚霞

我多么欣赏用汗水

酿窖的美酒

它

让我体味了生命的

重量

怀着感恩

我快活地

做一粒泥

如果梦游中你迷失了

方向

那快回归我的心脏

寻觅

立秋之日

从尘埃沸沸扬扬的大地

我拾到

一条河

于是

在每个落雨的日子

我将它放入

自己的血管

任凭河的涛声

荡去窗外的噪音

天地之间

无时无刻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

正如河的奔流

漫遍天涯

逆流

而上

我几乎忘了世界

除了白昼

还有个黑夜

回归的渴望

燃成了火炬

因为它的照耀

我夜夜望见金黄的

月亮

从太阳落下的地方

悄悄升起

无止境的漂流

无止境的碰撞

还我

一双无尘的眼睛

雷雨过后

天空不是更加空旷

失了盛夏

不也抵达飘香的

时令

挥挥手

母亲

就待在不远的

山头

火的自白

请别质疑

寒意袭来,我的

一滴血

也别否决

当你举杯高呼,我的

一份真

注定了

在你噩梦醒来第一线穿入的

阳光，是我

注定了

第一片雪还未落地,复活你的

春天，也是我

在祖国

名叫大凉山的版图上

无数次，我的眼睛穿过

黑夜

沿着千万条小径找寻

心灵最初的

热潮

我的爱啊

已经没有什么欲望迷惑

一座城堡

如果你还在坚守

一扇窗

请擦燃你的火柴

只一根

我们的世界

不再

销声匿迹

能抹去吗

雪域之巅

前赴后继的身影

能掂量吗

像春笋一样

遍布山冈的歌谣

呵，是谁——

沸腾了我的血液？！

那是母亲——

倒下后

还未冷却的

乳汁！

岁月

岂能削弱我的豪情

来吧

如果雷电真的切不断你的

血管

请迈开步履

仅半步

关于鹰的传说

从此不再

遥远

牧归

当夕阳醉红了脸

我望见了雪白的绵羊

犹如白银

流向家门

晚风开始拂起

鸟语

这个夏日，不再

闷热

当一只只羊

带着旱烟味

擦身而入

我却没有再看到父亲

拄着手杖尾随

而来

或许我醉了

就像父亲当年

赶着一只羊

如同端起一碗酒眼花缭乱

或许一切

已作古

那时常暖热我心窝的

不过是父亲

瞅准太阳

便抽出满天云彩的

牧鞭

酒宴

仿佛我早与

酒

合二为一

请别再斟了

让我坐在人群的一角

聆听

已足够

可是每个位置都是

首席

可是每个眼神都是

开春的惊雷

我无奈哈

环顾四周

不知将谁的真理

存入心房

是吧

凭借一枚枚的金币

才能放射头颅的高贵

是吧

优雅的礼仪就得用左手

去握对方的右手

是吧躺着也能呼风唤雨

便是人性的极致

每个位置都是首席

每个眼神都是开春的惊雷

我多么兴奋

不禁腾空而起

仰长脖子

将一直放在身前的

酒

一饮而尽

醉了

我看见一道道樊篱

竟网在簇拥的杯子间

醉了，我已忘了

自己

原本就是一坛酒

一张滞留的明信片

我知道

我的天空

不会因为一纸的残破

而拒绝一只鸟的

自由

我知道

它的飞行

不会因为我的眷恋

而改变航向

我知道

无论怎样增加

关于“父亲”的

砝码

今生今世也无法计量

父亲的意义

如果

我已播入了你的记忆

那让它立马腐烂

我坚信

一棵苹果树

伴你开花

结果

我还坚信

让月亮亏损不如

把太阳推上高空

当夕阳西下

令我再三叨唠的

不是你的名字

而是未曾公然迈向你的

一步

因为这一步的

疏远

我终于看见山峰

陷落的地方

盛上了蔚蓝的

大海

哭舟曲

（2010年8月8日凌晨1点，甘肃省舟曲县发生特大山洪泥石流灾害。

令人不得不警醒的是：近年来，世界各国各地区为什么频发自然灾害。）

从汶川

到玉树

一路颠扑

一路呼喊

我的泪还没擦干

血，又再一次

凝固

舟曲

舟曲

从凉山的家门

不知要翻越多少高山

但随着泥石流的嚎叫

我的心骤然

跌落

你未醒的梦

舟曲

舟曲

你美丽的名字

你悲伤的名字

看见了么，弟兄姐妹

从四周

第一时间，以

第一速度

奔来了

听见了么，母亲的心跳

在天安门

再一次

戛然而止

怎能一刀剪断你窗外

刚刚升起的

月亮

怎能一把夺去你怀抱

还未敷热的

黎明

任凭

夜的残角

蒙上我的眼睛

再多的泪水

可否承载你安然归来？！

我只看见一朵雪白的花

瞬间

遮盖了

祖国的版图！！

沉重地

把头垂下

默哀

默哀

我更要为活着的——

依然闭着眼睛

吸取自然骨髓的人类

默哀！！！

七夕的颤动

用一把尺

为爱情量身定做

用一把尺

精心预算金字塔的

矗立和

塌陷

用一把尺

从我的胸膛剖开

一条河

只因为泥泞和汗水

溅满了我的青春

我望见

河的对岸

初恋

长满了茅草

如果也可以任一把尺

掀开

牛郎和织女脚下的

鹊桥

那又用什么毁灭

他们的头顶

熠熠生辉的月亮

风雨

岂能稀湿我眼底亘古的

天蓝

任凭

时光的揉搓

发白的是身外

潮水一样的欲望

来吧，如果

只有一条途径

抵达你的归宿

来吧，如果你的归宿

只贡上一颗

心

来吧，沿着我的五指

它是你

奔赴大海最坚固的

桥梁

作者地址：四川省会理县鹿厂区小黑箐乡白沙小学

付荣元（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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