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赋予我一双眼（组诗五首）

.付荣元.（彝族）

之所以岁月

剥蚀不了一副歌喉

那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场

瑞雪

——题记

谁能掂量那一颗颗水滴的

分量

在一条长长的路

因为它的滋润

怀抱的月琴自始至终

鸟语花香

仰望星空

我总觉得距母亲最近的月亮

就是自己

我一无所有，但是

一颗冒着热气的心——

还嵌在我的胸腔

就是跨过所有的沟壑

我知道自己仍在

旅途

然而火样的心便是明天

无阻的通行证

是啊，最温暖

莫过人性的气息

再厚的冰霜

也冷冻不了泉涌的血液

在每个断谷口

我的四肢

因而以桥梁的方式

延伸

冬天，让我想起

从我的父辈

就以终生的步伐

丈量一米阳光

无奈我只是根笨重的琴弦

只能一遍遍地敲击

一条河

与大地百折不挠的爱恋

也许缅怀

永远替代不了心头的感恩

但我的双手却时常在胸口

定格

一次次地将昨天摩挲

是啊，我无法保持沉默

面对每天从窗口浮现

继而洗亮我世界的太阳——

每一缕光都是血的汇聚

每一份热都是心的燃烧

如果生命还有轮回

请立马将我砍伐——

镂刻

成舟

当冬天

还残余人间角隅之时

我要乘载最后一颗雪

远航

父亲

暮色下

他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伴着他走进家门的

还是那枝

古铜色的手杖

十五的月亮好像升起了，但我

从圆桌心的一盏酒樽里发现

她——

并不丰润

瞧，荡漾她笑窝的只是一些易碎的

浪花

这个晚上也许我的铜箫又开始

失眠

父亲，有谁能看清你眼角

一抹忽明忽暗的余光

哦，当太阳将最后的热吻烙上了

大地

顷刻间又融于尘土

也许父亲和太阳的缔结

永远是活着的我们不解的

谜

从那个布谷鸟的啼叫

也滴冰的岁月

从一串又一串孤单却

执着的脚窝

跟着父亲我们拥抱了森林

跟着父亲我们同样品尝了母性的雨露

父亲的足迹啊

是活着的我们漂泊无边的海洋

有谁能替换父亲手中

只镌刻一个名字的手杖

有谁能缝补父亲心底残缺的月

然而这个晚上我还是想举手——

摘下头顶最亮的

一颗星

悄悄放入父亲的

枕下

守望

我时常仰视那些崖松

在每个冬天

只有它以最执着的姿态

告诉我，春天

无处不在

也许逆境

更是一种金子

它比金子

更能穿透一切

我怎么会淡忘少年的歌谣呢

它的飞扬

是生命延续唯一的象征

如果顶着头颅的

还是脊骨

我想它一定也有

金属的铿锵

打开窗户吧

你摊开的画卷已经

泛黄

落叶

划过的天空不是更晶莹剔透吗！

举起一杯烈酒

你总是随手给了一个

完整的我

多少年多少事

是谁一直站在我身后

将一种情感

当作至高无上的

太阳

面对所有

我无法一口饮下

这杯酒

因为它早让我迈进了

一条不归之路

于前于后，我

望不到边际

在辽阔中

我

早已不是一个实体的自己

是爱，曾让我死去

也是爱

让我燃烧一山的枫叶

当重金属与泥土再次碰撞

我触到的

不止是殷红的血流

还有，父亲

那双不肯垂下的手

物种的延续到底有何意义

人性的本色究竟意味着什么

哦，我的眼睛不会失却海洋的波光吧

我的脚掌不会陌生布谷鸟的踪迹吧

多少年多少事，一遍遍

从心灵的素笺，我反复描摹

一个斑驳的记忆愈发清晰

一行幼年模糊的字眼又重新

映上了天空

你

总是随手给了完整的

一个我，举起吧

如果一叶草

也能点缀你的旅程

那闭上你的眼睛举起——

世界

总是在纷乱的碎步里

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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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省会理县小黑箐乡白沙村小学

              付荣元（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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