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辣椒

郑永涛

在一个初春的早上

奶奶把一把沉睡了一冬的辣椒籽叫醒

在墙根下的一块空地上给它们安下了家

从此，在奶奶的养育和率领下

它们生根，发芽，长高，开花

然后结出尖尖的辣椒

然后辣椒们蹦进我家的菜锅

然后青椒变红椒

辣椒老了

奶奶却好像依然很年轻

奶奶将火红的辣椒收获

然后坐到秋风中

戴上老花镜，纫上针

一个一个将辣椒串连

一串一串挂到土房的屋檐下

呵，就像春联一样

在阳光下，在秋风中

辣椒们渐渐变干，变瘦

渐渐沉入长长的睡梦

奶奶不知怎的

或许是不放心它们吧

也跟着红辣椒们睡去了

长长地睡去了

许多天前的一个夜里

冬风中哗啦啦作响的红辣椒们

千里迢迢，风尘仆仆

从过去来到现在

从故乡来到城市

最后来到我的梦中

哗啦啦将我叫醒

只为了告诉我一句

奶奶想念它们了

我想过年回老家时

我不会忘记从邻居家借一串红辣椒

带到奶奶的坟前

给奶奶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