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600篇》
第84篇 难忘的大学除夕夜
——(根据书信改写)
五十余年一晃而过,都是年逾古稀的爷爷奶奶辈了。除夕临近之际遥祝老师和同学们健康长寿、幸福快乐。
学校那些年的除夕夜最难忘却,几年的除夕夜我都在学校,第二天清晨才回家给老祖母和父亲拜年。
学校的除夕除了吃年夜饭还有娱乐活动,玩得非常开心。
六个除夕里印象最深的是52年的除夕夜。那年,全国“院系调整”中一大批北方同学并入我校建立学院。建院第一个除夕北方同学发起包饺子过除夕。除了酒菜和饭最后自己包饺子。
南方同学并不喜欢吃饺子,更不会包饺子,但觉得新鲜,都赞成用这特别形式欢迎学校的“新鲜血液”。
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年夜饭”。食堂老三师傅他们准备好了饺子的半成品,同学们团团围在饭桌旁,像北方的大家庭,兄弟姐妹们一起投入,边包饺子边说笑打趣,没有忧愁,只有欢声笑语。
不是因为饺子好吃,而是因为在一起自己包自己吃有种特别的情调和气氛,比哪一年都吃得津津有味,所以令人难以忘怀。形式颇似现在的“自助餐”, “自助餐”也许是我们那年除夕夜首创吧。
会包的和不会包的全把手洗了又洗,然后擀皮的擀皮,包馅的包馅,摆弄的摆弄,运送的运送。也有人不敢包,但也做一两个“装模作样”,咋咋呼呼的凑热闹,还有觉得包得洋洋得意的。
那时候我们大多数同学还不足二十岁,年轻人喜欢标新立异。于是大体上符合“标准”之外,有圆的、扁的、不圆不扁的、三角的“创新”。哇!真正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哦。
叶同学是我们中的当然主角,他一向能干。他的经历比我们丰富,几乎什么事都懂,事事主意多、办法好,包饺子中他的咋呼声最大,所以就成了当仁不让的主角。
他年岁稍大,像个大哥哥一般。只是,后来他没有和我们坐在一个教室,也没有和我们一同走上工作岗位。那是时代的悲剧呵。
我们这一桌同学包的饺子样子不怎么好,北方同学看看觉得好笑,果然,有些煮过后成了肉末面片汤,可是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就是喜欢。
这是空前绝后的一次,回忆起来余味无穷。此后几年里的日子总坎坎坷坷、惊涛骇浪,虽然也仍然有美味,却再也没有那般轻松愉快的心情了。
还没到就餐的时间餐厅就响起了热烈快乐的音乐声,那旋律现在也仍然有印象。还有祝贺的广播讲话。
餐厅里欢声笑语一片,嘻笑声、说话声、敬酒声、猜拳声、呼叫声、嬉戏打闹声……老院长来食堂看望了大家,一句又一句的说:“祝孩子们过年好!”要同学们吃得饱饱的,老院长还激动得呼起了口号。
这是那个时代的特点,更是老院长的个人风格独特处,他一高兴便非常激动,还常常老泪纵横,欢呼“万岁万万岁”的口号声不断。
老院长是个很有成就和威望的老戏剧艺术家,曾有过“北熊南田”之称。他热情而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在院子里遇见学生时常常是先弯着腰的向同学打招呼,如果学生微微点个头叫一句“院长好!”他便会连连弯腰,非常高兴的和学生频频的说:“孩子们好,同学们好!”是那种“鞠躬尽瘁”的样子。
吃过饺子后大家便去游艺室玩耍,那里张灯结彩。有人下棋,有人抛圈,有人钓鱼,有人猜谜,有人打扑克。喜欢跳舞的则在蓝盈盈的灯光下,随着时而柔美时而激荡的旋律翩翩起舞。
春节期间同学们一起去向老师和师娘拜年,还去当地的同学家玩。
去过一次《玉佛寺》旁边的李同学家,同学们站在《玉佛寺》的木栅栏外观看了一会儿。寺里香烟缭绕,佛的弟子们正虔诚的燃烛点香、求签跪拜。
李同学的妈妈特地做好了点心接待我们。记得最好吃的是油炸元宵,它最符合我的口味:甜、香、酥、粘、脆,不记得吃了几个,反正吃得很高兴。伯母大概怕大家拘谨,做好点心便走开了,大家都没有客气,印象里是几乎全吃光了。
那时的同学都很节俭,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去餐厅或歌厅舞厅消费。都没有钱,即便有钱也不敢“奢侈”。有些同学期末考试后的享受是吃一副大饼油条奖励自己,算是庆祝一个学期一个学年的圆满成功,代替一次“胜利酒”。
年初去了徐老师家拜年,一进门我们先向老师和师母说了新年好。徐老师比上课时随和许多,端来饺子要大家吃。因为他年纪大些,平日也比较严肃,同学们显得有些拘谨,好像都没吃。
老师给我们讲了画画的事,讲得比平日生动活泼许多。
那个年代上课大多是讲的思想和政治,讲的学习态度,讲的“真实”“现实主义”“忠实的反映生活”等等。是怕我们落入了纯技术观点的“歧途”,怕我们走上了“白专道路”。这次“拜年”时刻,老师倒是很随意的讲了一些技术问题。记得徐老师有个习惯性动作,常常一边说一句“要动脑筋”,一边用一个手指点着他自己的脑袋。
那时代的画风很拘谨,拘谨于“生活真实”,不敢“离经叛道”,略略洒脱些便被作为“歧途”“歪路”“邪门歪道”。
去班主任陈老师家拜年便很随便了,同学们一点也不客气。当时陈老师还是单身,年纪不比我们大很多,同学们几乎把他可吃的全要出来吃了。
又一次去一女同学家,男同学李某某来晚了竟在门外嚷嚷。那个年代比较拘谨,他不好意思叫女同学的名字,竟不叫那个女同学的名字而叫另一男同学陈某某的名字。居委会的人觉奇怪,告诉他这屋里不住姓陈的。经过解释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帮他把门叫开。后来大家逗趣了了好一阵。50年代初的同学没有现在开放。
回忆起来,即便最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那个岁月,也有许多令人难忘的美好回忆留在我心间的深深处。回忆中写下这几句留念:
欢除夕,庆建院,欢声笑语一片片;
包饺子,过新年,百多学子大团圆。
你擀皮,他包馅,热气腾腾声满园;
彩灯耀,乐声绕,其乐融融难语全。
有通途,有险阻,坎坎坷坷何能免;
且忘苦,只记乐,苦辣酸甜全怪天。
荏苒间,五十載,人生弹指一挥间;
忆往昔,念今日,遥望远祝皆康健。
(写于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