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a第一面
张 辉
由于平时工作的繁忙和为公司的生存而不停地找食吃,年轻的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浪漫。但今天回家开车的路上,我却被近几天发生的事激动着。
这是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周五下午了,我如约奔向了Tina家。他是我最近刚刚通过一个朋友在网上认识的一个为我做创意的女孩子。开始,我对她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不可思议,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她的住处。
面对着一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鼻子上架着一副老式黑框大眼镜的男人,经过自我介绍之后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过道,过道边上放着一辆残疾车,看到了4个孩子对着电脑发呆的样子。这时那个络腮胡子对我笑了笑,把右手边的门打开,示意我进去。由于那个屋子里光线极弱,又加上我的视力不好,我很茫然地发现屋子里好像躺了一个人,这时只听里面一个女孩子喊我:“张晖,进来呀!”我这才走进去找个地方坐下。一时,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愣了半晌,才赶紧打招呼:
“嗨,Tina! 这里还算好找。”
Tina笑着对我说:“我不经常出去,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家附近到底在哪里。”
我回应:“嗯,没事。你真能干!手底下有4个男孩子听你调度!”我接着看着她的全身问,“我不知道能问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大胡子男人说:“她在12岁的时候,因为意外,从脖子以下都瘫痪了,没有知觉,不能动。”
我环顾四周,有几幅极醒目的大照片,一幅是她自己躺在床上,上面写着“自强模范”;另一幅是她和其他残疾人与胡锦涛的一副横幅的照片,上面写着什么“第三次人民代表大会……”再一幅是她的爸爸和表姐在用勺子喂她饭;还有一幅是她躺着用嘴叼着触摸笔。
“那你是怎么在MSN上输字?”我问。
“让她给你演示一下。”大胡子说。
Tina叼着那个笔笑着,接着给我在电脑上演示,她自己用笔点着一个和她面对面躺着的小显示器上面的键盘––––五笔输入法,很快!我突然回忆起我没有见她时,我们在MSN上聊天她的反应速度,和正常人完全没有区别!这时,来了个电话,大胡子帮她接了电话,把她专用小电话上的耳脉塞到她的耳朵里。她和对方正在谈话,似乎她也同时在接中软的活儿。电话很快就挂了。这时,大胡子说:“你们聊,我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我和Tina了。我坐在了她的床上。“没什么的,一切都习惯了。现在我也不做制作了,都是他们做,我只负责联络和接活儿,做前期和后期的审核,哈哈。”她得意地笑着冲我说。
“你多大了?”我问她。
“我明年1月份就20了,我12岁以前在沈阳艺术学校学跳舞的。2002年初来的北京。”她回答。
“你才20?”我自愧。
“你看上去也不大呀?”她问。
“可我这月就26了,唉!”我回答。“那你和他们合作了多久?”我问。
“半年了,现在的好创意不好找啊。”她回答,“换了好几茬了,以前都是我自己做。”
“那你现在怎么和客户联系?”我好奇地问。
“在电话和电脑上联系呀!我的朋友很多的。”她知足地回答。
“那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喜欢读书吗?”
“看电视吧。在电脑上看书。看的眼睛都疼了。”
“你家就你一个吗?你还有兄弟姐妹吗?”我问。
“有,我爸爸离婚后,我的新妈妈也带了一个孩子,还很小,我也不知道他们住哪。”她回答道。
又来了个电话,我正想学着刚才大胡子帮她接电话,这时,大胡子已经进来帮她接好了。我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看她还挺忙,我想我也该告辞了。等她打完电话,我起身说:
“Tina,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路上开车小心!”Tina和我告了别。
大胡子送我到门口说:“留下吃饭吧?”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有事要处理,改天吧。”我看着他答道。
他又傻笑地说:“这四个孩子也不会说话,呵呵!”
“你们有Tina就够了,我看。”我回应。
我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并没有习惯性地打开收音机听我最爱在开车时听的音乐调频。我需要思考,好像一开始是出于同情我答应了Tina的请求,以后多多的给他们活儿做。但是同时,我在回味Tina那纯纯的笑脸,她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还坚强!她(他)们是不需要人们给她们透射同情的目光的。她(他)们需要的是人们给她(他)们一个平等的机会和机遇。她(他)们并不认为她(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从Tina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
人的肢残并不可怕,而没有生活的目标和工作的动力,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