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的背影

郑  林

“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他来时躲不掉，他走的静悄悄……”

歌声是从一家小餐厅里传出来的，里面有一颗心在等着另一颗心。可是，没有回应，没有结果。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们相遇了、相识了、相知了、相爱了……

    是缘吗？也许吧！

    爱，来得很突然，也很激烈，也很疯狂。

    她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真的爱我吗？”因为她已陷入爱河太深无法自拔，所以她忍不住问这样的傻话。

    “是的，是真的。”他回答着吻住了她的唇。

    发生了，一切都发生了。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全部发生了。

她把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托给了他。

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因为他工作很忙，有时忙到连电话也顾不上打给她。她了解，她知道，她爱上了一个顾不上爱她的人。每天的思念和期盼成了她的第一工作。他的影子占满了她的空间。

每次，他们相约在路边的一家小餐厅，她喜欢这里，不是因为这里环境好，而是因为这里有她的梦想，有她的期盼，有她的喜怒哀乐，她以为她的梦想就会从这里开始一直走向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他们漫步在那条小路上，路边的草坪像是一块绿地毯，绿色透着春天的气息在向他们招手，就连麻雀也在草坪上为他们欢歌起舞。此时此刻，她的心属于他。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人生的美好，他们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整条街，好像告诉所有的人们：“我们是最幸福的！”手挽着手故意引起别人的羡慕。

她抗拒不了他的眼神，抗拒不了他的拥抱，自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无法躲避。她像是没有骨骼支撑一样，像醉酒找到依靠一样，总是软化在他的怀抱中，好像整个空间，整个宇宙只有她和他，“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这样想着。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他，爱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喜欢他说话的样子，喜欢听他的声音，喜欢他的任何的缺点和优点。有时就静静看着发呆：“这就是我的最爱，我的唯一，我的归宿，我的爱人。”悲哀因有他，快乐因有他，她的喜怒哀乐由他主载着。

可是，梦，终归是梦——

不知是故意，还是……

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见面的机会当然更加屈指可数，语言没有以前那么多。他怪她管他太多，她气他陪她不够。两个人好像用沉默掩饰着什么。也许有承诺，不过事实证明没把握。她生气他不见她，她恨他总是让她无休止地等。虽然恨，但每次见到他她的脾气就一下子跑到九宵云外。只有欣喜，只有快乐，这是等来的果实，忘记了等待的辛酸，好像幸福又回到她身边。

她走了，又是煎熬，又是等待，无限长时间的等待。

他的手机响了又响，看了号码之后也不接，偶尔一次接她的电话：“干嘛？又干嘛？有什么事吗？她正庆幸着他终于接电话了，还没来得及开口与他说话，电话那边传来这般生硬、冰冷和不耐烦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刺伤着她，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里喃喃地道：“不干嘛？也没有事。”是的，她能有什么事呢？既不用一起商量工作，更不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她只是想他，而且特别特别想他，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看看他的样子。这难道错了吗？想着他刺耳无情的话语，眼泪又一次模糊了她的眼睛。豆大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打湿了衣服上的美女图案，好像它也在为她哭泣，为她悲伤！北京的春天又刮起了大风，沙尘天气就像她的心情一样忽左忽右，跌跌撞撞。狂的风，大的沙尘，袭在她心头使她惆怅，使她感觉胸闷得透不过气来。她生气他为什么这个口气跟她讲话。她恨他，恨手机那边的语言口气。“啪”的一声，她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机壳，电池、天线分到了三个位置。她不止一次这样对待手机了，但都没有今天这样狠心，没有今天这样不受控制。可任凭她怎样的镇定，也摆脱不开绝望、伤悲、痛苦之感和愤怒。心灵的伤害使她摔掉了手机都不记得，她的好友说：“有必要这样生气吗？你摔坏了不是还要自己花钱买吗？何必跟它过不去呢？”

“你管得着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好友惊诧。

    她绝望了，好像天真的快要塌下来。春天怎么突然间这么闷，简直让人无法呼吸。草怎么长在这里防碍别人走路，死麻雀叽叽喳喳叫什么呀烦人。世界一下子变了，变得那么陌生，那么无情，那么的死气沉沉。她蹲在草地上，模糊的眼睛绝望地看着碍事的草，“拔掉它，省得阻挡别人的走路。”伸手便不停地发泄起来，顿时，可怜的小草撩倒一片。护花人员走过来大声说道：“干什么呢？有你这样爱护花草的吗？”她一听便生气地说：“我愿意拔，又不是你们家的。多管闲事！”“你还有理了？”管理员看着她的样子好像看出什么。没有跟她计较太多。

她仍旧站在路边。不知过了多久，她记不清了，就连太阳都收起了最后一缕光线。风停了，黑夜代替了跌跌撞撞的风，草地变成了一大片深深的暗影，月亮也悄悄爬上天顶。尽管她的心是那么赤裸裸，那么支离破碎，那么血肉模糊。可是，可是老天还是没有成全她，没有怜悯她。她的心等碎了，梦等碎了……他离她是那么遥不可及，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

人们说：“人是一台耐磨的机器”，可是她能经受得住感情长年累月的撕磨吗？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说，悔恨总是要深植在离别后的心中，就让她遗忘吧。

她忍受着这痛苦的折磨。

    那间小餐厅里，多数是一个影子，静静地等着……

    哪怕只是见一面，看一眼，就算不说话也心满意足。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偶然，他来了。

    那夜，他回忆分析着他这几个月，说一个大老板的女儿看上了他，说是他家太贫穷，说是穷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相爱永远逃不出穷。所以，他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说不想再和她继续发展下去。猛地，她心中所有的苦、辣、酸、咸都一迸爆发，心灵和肉体被爆得四分五裂。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眼眶中回荡着像湖水一样的是她一生记得的眼泪。可惜，眼泪也哭不回他的回心转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了回去，过马路也没有听到川流不息的汽车的鸣笛声。“活着，还是死去？”她竟然这样想着，“不是汽车吗？一了百了远离离别痛苦的折磨倒是吐个轻松痛快。”

他头也不回，好像连悲伤都不允许，好像注定没有结果的花。

    她感觉到她过去那么真的心换来的却是虚假，那么深的情轻易就风化，无法掩饰的痛，在心底无奈地迸发，真诚的心被无情一点一滴地摧毁，默默地站在属于她自己的角落里。心想，他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他，可能谁也不属于谁——

我的爱呢，我的你呢？从前的那些快乐，变了……没了……可他懂吗？谁见贫富长久家？就让一切全部都归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很久很久以后，因他被富有的大老板女儿抛弃，又回到那间小餐厅改变成的大饭店门前时，他看见一个曾经熟悉的背影……

那是她，一个已经自己当了老板，正在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