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海（散文诗）

周祖山（山东即墨）

——3月18日，即墨市田横镇周戈庄过上网节

香 饽 饽

    揉进了年复一年的期盼，陈年的老引子终于发酵，火焰一如渔姑的青春一样炽热，打开锅盖，露出：

    雪一样的山；

    玉一样的峰。

    热气弥漫的香饽饽，展示着美。

    红红的花朵，烂漫着春色。飞翔的鸥鸟，牵引着春潮。鱼跃，浪飞，渔船扬帆了……

    是暖阳的照耀，香饽饽才开得咧嘴大笑，是大娘婶子的巧手揉进了姑娘时就会哼唱的歌谣，才成了祭桌上人们争相阅读和赞美的民间工艺品。

    盖上火红的印子，端出来吧，对着湛蓝辽远的海，呼唤着龙王爷爷。

龙王爷爷

    一座小庙，盖在海滩，与民居相邻。龙王庙，龙王爷爷的陆上别墅。

    祭海的日子，虾兵蟹将脱岗了，混在卖酒的小铺里，面色潮红。龙女妆成渔姑，头戴一顶红色的小帽，挽着姊妹的手，站在台下听戏，听《龙凤呈祥》，体味孙尚香随刘备过江。

    一个白胡子老头，踏浪而至，走近小庙，蹲着。向一位老哥借来一支烟杆，喜孜孜地品尝着人间烟火。

    庙门上写一幅对联：

        共产党领导国泰民安

        龙王爷保佑风调雨顺

    白胡子老头，笑了，笑看渔人朝大海祭祀。

祭   祀

    一挂挂鞭炮，用粉身碎骨时的呐喊，替祭海人吼出了抒情的强音。碎片扬起红色的雪。

静如生状的牺牲，戴着一朵红绸簇成的花，很是壮美。

    不曾轻易垂下的头——滔天的巨浪涌来时不曾垂下的头，迷失灯塔寻不到归途时不曾垂下的头——此时虔诚地垂下。一下，两下，三下……

    三拜九叩。

    粗瓷大碗中，酒花开放，向谁开放？龙王？天后？祖宗？

    香烟，缭绕，弥散，在三月的风中，扑向祭海人古铜色的脸膛和贝壳一样的眼睛，眼睛里映出：插遍渔旗的那艘木船。

木   船

    木船泊在湾里，像一个打渔人，仰卧水上。

    碧水摇着，小憩在三月的惬意里，梦是一只杏子，青中带红。呓语，摇来桨声。

    祭海的鞭炮炸响，涨潮了。醒来的男人伸出桅杆之笔，蘸着朝阳染红的毫锋，在蓝天的纸上书写着：

    有关丰收和平安的诗句。

    有关幸福和爱情的大戏。

大   戏

    风如弓，浪为弦。哗哗地伴奏着台上旦角悠扬的吟唱。

    把祭海人唱得，神采飞扬。

    浪涛訇然撞击礁石，喧天的轰鸣，擂响铜锤花脸出征的呐喊。

    台上靠旗翻飞，

    海里渔旗抖动。

    看戏的闺女，哼着戏文走进戏里去。

    而偷上岸来的龙女，正在人群中寻觅传书的柳毅。

    那个弥散着大海气息的少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