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永远的缺憾（外二首）

朱永生

一档高跷

——十二角

演了几十年的老跷

闯过多少次祝家庄的门道

拼打撕杀好个英武

踢脚亮臂满街叫好

年年看跷

跷上的人已老

路面的跷窝

在锣鼓的点化中

凄迷着茎茎秋草

走了，没有几个了

——跷上的十二角

坏膏药留下了醒跷的串铃

带走了砸皮科的，幽默憨笑

老座子留下梢色的花裙

带走了唱不完的阴柔古调

白发的渔翁留下了咬钩的鱼竿

没有了姜太公般的逍遥

砍柴的樵公留下了卷刃的斧

没有了仁者的沉稳和老道

啊，年轻的佗头起棒吧

中年的公子，空摇风流扇

边锣边鼓又为谁敲

走了，我仰慕的老者

小时候的年

——追大的跷

还有那大气飘逸的作派

那节奏铿锵的调

像是逝去的风尘

留下永远的缺憾

只能想见

那天堂的舞步

那闪雷惊现的跷影

在痴梦的云上飘

竹子开花

读竹读得好苦

自觉得道不俗

提笔就写，见纸就画

还像得一知己，到处说“古”

高风亮节，虚怀若谷

板桥好竹，却吐不出你的全部

    枝横云梦，叶开参天

东坡遗爱，爱不够你的铮铮风骨

自然造化了你的坚毅

包容了别人，保全了自己

静静地活在无声处

正常时，素身绿体不计什么美丽

不利时，却以鲜花自祭

这是惊世骇俗的壮举

是为了后代再次生机

“花开后死”用心良苦

像北极的顶冰花，南海的墨斗鱼

为了生命的继续

涅槃了圣身——自己

路边的山桃树

殷红的干，粉红的花

像待嫁的女

没有伴娘，没有彩车

忘情地斜倚荒坡

车流，人流，暮春的雨雾

有心插花的人

没在乎你现在的美丽

更想不到如此的孤独

没有蜂蝶，没有恩宠

怜香惜玉的人啊

是老是少在哪里

是去了江南，留在水乡

还是在陕北那高高的坡上

别赏着群芳留着野香

——绿进红出的忙

你可能当初有过约会

或是为了一个浓浓的愿望

但现在她已是翩翩少女

却花枝招展地呆立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