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月集续集》选

赵玉祥

开封府邸①

堂威三吼府门开,

摇曳红袍抖冠来。

老匾新漆悬日月，

龙铡绿锈满铜台!

① 在开封府原址建的旅游景点。

嵩山少林寺

了无禅意守棍刀①，

万传俗子小童豪。

不知救得江山否？

也敕名碑飨盛朝②。

① 武功进了佛门，也就有了几分禅意，自当守悟为好。但是，时下少林武术已成为生财敛财的金字招牌。嵩山地区的少林武校，共有九十余所，学生八万多人。佛门沦落，禅意何言？

② 少林寺十三棍僧救过唐王，也救下了一朝盛世。唐太宗曾下诏书，封赏奖掖这十三名僧人，并在寺庭中树立了一座纪功碑。

洛阳龙门石窟

俯看清流卧看山，

大佛安静小佛闲。

已自千窟通彼岸，

何劳五岳细分禅①？

① 这里的千窟万佛既然可以引度众生到达彼岸，那么五岳分禅就是白费。

龙门续题

战祸兵灾佛跳墙，

续经才躲水一方①。

僧衣早透青石冷，

莫怨无情老洛阳②。

① 水一方，龙门石窟下临伊水，故云。

② 最后一句是说不是洛阳无情，不肯收留供养你们，而是那老洛阳自身亦不能保。此诗也是以佛说世，慨叹中州古来战乱频繁，多灾多难。洛阳曾多次被夷为平地。

洛阳香山寺

近来愁细小蛮腰，

为伴白头辞圣朝。

此去香山街市远，

怎估黛粉画眉高①？

① 据史料记载，白居易居官太傅，养姬妾歌女十数人。至休官移居香山时，为节省开支，余者遣散，尚留小蛮、小玉在身边，舍不得放归。已辞朝堂，归隐山寺，舞姬小蛮尚思描画高眉，梳妆打扮。女为悦己者容，这其中的“悦已者”虽说已是七十多岁，而贪色之心绝无稍减。嘲讽白居易之意，从中可见。估，同沽，古代用作买字。

潼  关

沟壑藏山山铺地，

地云接霭霭成烟①。

三秦霸土出王气，

四海旌旗锁一关②！

① 此二句为潼关左近独特的地貌景象。此处地表沟壑纵横，从沟底看，峤梁峁岱，皆似山峰林立；而要从地面看，则这些山峰皆铺于地下，况且这样的大沟，纵横交错，遍地都是。（2）此二句说，秦地险固，可成霸业；古往今来，四海英雄争夺三秦，皆为潼关所阻，称王称霸的野心，被这座重关锁定。

西  安

新墙又砌老城坯，

百尺飞阙坐故泥①。

飘雨风还灞上柳，

一川渭水不复西②！

① 此次游西安时，西安正按着老样子，在原址上修城墙。句外之意则是说，古时候的世风世相等老一套正像这老城墙一样被恢复。

② 此二句说，送来细雨的，还是那曾经吹动灞上杨柳的秋风；人间世道末变，只是一川流水，不能西回而已。

乾  陵

遗恨阴阳两不平①，

九泉同赴慢分羹。

且看高丘独不老②，

于今树草趁花明。

① 阴阳，即世间男女，指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上句是说，李治和武则天活着的时候，为江山各自心怀不平。下句是说，现在你们同赴九泉，时间有的是，不像生前那么匆忙，完全可以慢慢地分清那一统江山，究竟应该属于谁的多，谁的少。

② 此句是说陵丘上的树和草的绿色，都因有花在而各自分明。李、武二人生前死后的权力分羹，犹不如这丘上的花草树木，各依本性，出自天然。

乾陵无字碑

无字高碑断古稀，

乾陵雾雨自天迷。

苍松不减秋风绿，

生长前唐一段奇①。

① 此二句是说，陵前老松树的苍苍绿意，并不因秋风到来而有所减退，仍然在传播着前唐留下的这一桩亘古奇闻。

茂  陵

雕盼青云树盼风，

谁弯武帝旧时弓①？

重搭凤羽金翎箭，

射落单于头上缨！

① 此联上句为兴起兼比，本意说雕盼青云，自可扶摇展翅；树盼秋风，当知其劲挺不拔。下句是承上所比，说像汉武帝这样的雄才大略，史上罕见。

兵马俑续题

壮阔秦王一帝心，

兵车战马未停尘。

可怜冥界无皇统，

十殿阎罗不事君①。

① 无皇统，没有人世间尊崇皇家一帝的习惯。不事君，不肯听从你秦始皇的，臣服于你。即如此，这些始皇用来征讨冥界十殿阎罗的千军万马，也就毫无用处了，可惜了他一片壮阔的称帝之心。

老  槐

收下沧桑披老痕，

千轮万转内藏深。

小村故事何须讲，

都似天边一抹云！

海  棠

清清一树任人夸，

娇似堂前俏女娃。

昨日东邻刚作娶，

晨枝送嫁过墙花。

浣溪沙·北大荒遇熊

黑透青纱一片云，

咻咻睡卧野将军。

活活吓煞持镰人。

惊定齐发雷地喊，

呆君慢起尚斯文。

摇头晃脑入秋林。

浣溪沙·北大荒逢鱼

雨后泥沟留小塘，

蓼红映水带余香。

银鲢忽见荡波光。

急倒肩筐猪食草，

低腰尽拾锦鳞长。

飞天翠鸟唱斜阳。

浣溪沙·北大荒尝酒

一窖红粮酿甑旁，

初锅净溜满营香。

招来酒鬼挤麴房。

大碗清醇皆放量，

都夸组长好姑娘。

离门醉唱谢妈腔①。

① 谢妈腔，即《红灯记》中李玉和的唱段：谢谢妈！——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纠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