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700篇》
第622篇 记一次特异的老人“华南游”
“华南游”其实是一次特异的聚会。一辆大巴载着一车笑声在南国公路上奔驰,大巴里几乎全是76到85岁老人,还有几位是拄着拐杖,这般老态龙钟还旅游?
我们是55年前分手的同学,为了见面聊天,在一起说说6年同窗的旧事与分别后55年各自的甜酸苦辣,为了你看看我变了没有,变了多少,老了没有,老了多少,我看看你变了没有,变了多少,老了没有,老了多少,为了在一起说说亲热话,我们来到这里旅游聚会。
当年,我们中最小的才15岁。从专科到本科6年的春夏秋冬聚在一个“窝”里,几乎是一辈子的十分之一呵。
我们是六十年前走到一起的两个班,一个班学话剧表演一个班学舞台美术。近70名同学天天坐在一个大教室里听课,从语文、近代革命史、社会科学基本知识,到文艺概论、戏曲史、戏剧史、联共党史、政治经济学、辩证唯物主义。音乐和美术欣赏课也在一起,专业课分开。
我们同吃一个灶,同住一栋宿舍,睡一张张同样的双层床上下铺,你能听见他的呼噜他能感受到你在翻身,甚至能听见说梦话。如此亲如同兄弟或姐妹,东南西北以后怎能不惦念呢。
不是第一次聚会。与第一次相比的明显特点是只有郎朗笑声没有幽咽与泪水潸然。有同学说已经没有了泪水,有同学说只愿意记住幸福与快乐。不管怎么说,那6年里还是稚气的孩子呢,哭够了,只剩下了笑声。
不少同学怕今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便决定无论如何也参加,带了必备的药品。已逝同学则是遗孀代替参加,丈夫留下了遗言,如有聚会一定要代表他参加。妻子是带着丈夫的临别遗言,带了对同学的深情厚义与思念来参加聚合的呵。
经过长时间筹划,老同学们终于见面了。70位同学已不足50,还有因身体欠佳或行走不便,或其它原因不能参加,多难得的聚会呵。
俗话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餐”,为了见面我们全都不顾了,从遥远的天南地北聚拢,好几位还是越洋而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聚会,可不少却第一次相见,彼此几乎认不出来了,开口说话后才辨别出是哪位。我不禁想起贺知章的诗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从来20来岁分手,都已“鬓毛衰”了,唯声音依旧。
大巴里唯一年轻的是我女儿,随往照顾我和她妈妈的。四十来岁的她当然没玩够,比如本想在澳门赌一把尝尝博弈的滋味,怕误时间没有如愿。她虽没玩够却不遗憾,老人们都把他当成女儿啊。从这个集体她深深感受到了父辈过去年代的深情厚义,又羡慕父辈们精力充沛、感情澎湃。
一天,女儿把我年过八十的同学叫“大哥”,我批评她不懂规矩,应称伯伯。她竟然反过来批评我太落伍守旧,说我不懂时代,那位的身体那么棒而且不服老,称他大哥不仅不会生气反为自己的年轻觉得高兴,连他夫人也说叫得好,更年轻了。后来发现,称他大哥时果然特精神抖擞。他学生时代是长跑运动爱好者。去澳门途中忘带证件而中途下车,一会儿就追上了我们竟然面不改色。
连导游也感到吃惊,虽已七老八十却一个个那么乐观、活跃、开朗,在大巴上嘻嘻哈哈说笑不停,又演又说又唱,惊叹这个集体的凝聚力与感情笃厚。他从没接待过这样的旅游团体呢。
同学们没有忙乎采购的,没有急着参观游览的,盼的是赶快与同学见面,想的是多讲讲过去。
因为车的班次我报到最早,凌晨5点火车到站。饭店安排了住房却没有心思休息,一次次从11楼下到门厅看看有没有同学来了。
聚会中最高兴的事是能互相认得出来,互相叫出名字,如果一时认不出便不让对方开口,想想,想想,果然刹那间认出来或听出来了便高兴得大着嗓门嚷嚷:认出来了,认出来了,有的还抱在一起。
范同学的感受能代表全体同学:兄弟姐妹哪里比得上我们同学之间,如果在异国他乡,有困难时寄些钱罢了,哪能我们这样相聚。他说非常真切。
还有几位同学不能参加聚会,也抽时间老远赶去看望大家,请同学们吃饭,盛情令人难忘。
6天的聚会参观,从深圳、珠海、中山到澳门,参观中山纪念馆,艇游岭南水乡,泡南国温泉,金莲花前照相,参观澳门赌场威尼斯城,终于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返回深圳。
天不作美,几乎日日倾盆大雨,大巴在世界之窗门外路过也没停下。本来就不是为参观来的,没有太觉得遗憾,欢声笑语依旧,大雨滂沱冲不淡兴致盎然,窗玻璃上的汨汨流水没搅乱思绪,稀里哗啦的雨声压不过嘻嘻哈哈的笑声。
已各自安然无恙的回到家里,心却如同还留在同学的身边,留在宾馆的住房和餐厅,撂在过道的欢声笑语中,飞腾在金莲花下照相咔嚓声中,安放在旅途的大巴上,继续听着朗朗的说笑,听讲着有趣又味的陈年故事,看着讲述苦难经历与快乐趣事的苦涩与快活的笑脸,沉浸在聚会的那几个欢声笑语的快乐日子里。
……回来后邻居问累不累。当然累,不过累得高兴。老伴与女儿照顾我,于是我自调侃的安了职务,女儿是总管,来来去去的事都听她决定,老伴是证管,管理车票通行证等等,我是伞管,嘿嘿,就只有能力管三把伞了哦。一次我记不住是在几搂,从电梯上下几次,马同学悄悄问我:老伴是不是有些痴呆了,把她好笑了一阵。
啊!日子飞快,几乎才说完“还有三个月就能见面,三个月多慢呵”,就又已经分手,却不觉得“多慢呵”而觉得“过得太快了”。时间老人一下子如同小脚女人,等呀等呀总不得来,一下子竟然大步流星,说分别就马上分别了。
回家了。这几年写了些短文回忆在校年代。为与同学共享那六个酷热与严寒,返回后便忙着给3本文集签章邮寄。老天不作美,又几乎天天下雨,到现在还没全部寄完。
聚了又分开了,六个年头的念念不忘中添了新的念念不忘,年轻活泼的影子上叠加上了老迈沧桑的印记。
还是那六年的记忆深,虽然才见面又才分手,脑海里似乎还55年前的那个教室、寝室、饭厅、操场,还是那一张张年轻的脸,那活泼、朝气、蓬勃、快乐的影子。六个日子的相聚把我们的年轻时代邀回来了,似乎回到了那难忘的大学年代。
感谢这次聚会。感谢中特别想到的是操办的几位同学,他们不辞劳苦,通过电话、QQ、伊妹儿,有时还飞来飞去与各方联络、商量、安排日程、名单、吃、住、行等方方面面,辛苦了呵。安排这些老人需多大的勇气、胆量、能耐、魄力,付出多少精力呵,祝他们健康长寿、合家快乐。嘿嘿,又闻下次聚会的新议论呢。
六年同窗不平常,春夏秋冬兼早晚;
如兄如弟似姐妹,虽然有坑又有坎。
风雨同舟迎难上,颠颠簸簸风浪战;
忘却辛酸只记乐,人生不过梦一场。
六年同窗匆匆过,分赴西东与北南;
六个三百六十日,乐把欢快留南方。
不管窗外雨霖霖,满载快乐满车欢;
雨神哗啦赞老人,祝愿各位身健康。
七老八十步踉跄,又是说来又是唱;
坐上大巴不瞌睡,话语不停声朗朗。
分别容易见却难,耿耿于怀常常想;
明明还在旅途中,又问下次聚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