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伟成 雪（外三首）

谨献元月三日凌晨踏雪同学。

雪是讲信用的

大家都会在一个季节

与它相约

雪是懂哲理的

那些嗜雪的孩子打完雪仗

小手是滚烫的

雪的品格是高尚的

我们形容自己的孩子

都说单纯地像雪一样

纯洁  像白雪公主

其实  雪更像一个无法说清的神灵

它塑造你  包容你  感化你

收藏你人生每一个足迹

让你无悔  敬畏  不敢造次

它的博大超出你的想象

——不信

来年那满山遍野的翠绿

都是它的孩子

三  舅

三舅很笨

笨得连土字都不认识

可谁说土字不好

他就跟谁玩命

(有一次差点打我一顿)

前些年村里分了地

队长把着他手摁了手印

承包书放在枕头底下

他在屋里磨了一夜农具

三舅是困难时期过来的人

没有什么崇拜

胃口使他看重土地

如果说耕耘土地

跟他不如说在耕耘自己

他不懂阳光与农作物的内在反应

所以常常跪在地里

感谢土地给予的温暖

祈求阳光饶恕村里的一些罪孽

他固守土地

是因为土地没有沉浮的危险

他热恋土地

是因为土地繁衍了全村世世代代

偶尔奇异的梦把他带到城市

醒来也会狠狠地打自己几个嘴巴

他关心的是牛的烦恼与衰老

每当他田间小憩

他便哼起土得不能再土的田间小调

这时耕牛与麦苗是他忠实的观众

酸痛的骨节能深深地理解

那走弯的小路

那等待的收获

日子一天天开始

又一天天结束

从春到秋

他田里终于多了一位观众

童  年

二十年了  你没有变

真的

看着你溅起浅浅的酒涡

就想起你为我在妈妈面前求情

就想起我用小黄花给你编的花环

那时你每天都趴在我的眼睫上

看我心底铅笔画出的梦

上课的铃声响了

你在就坐在篮球架下

背着手  等我

并告诉我

为我多上一节课

就会比别人学的更多  更多

做算术的时候

你问我

学加法比编小辫难吗

不难为什么你跟爸爸爸都不会

我无言以对

开始默默地为你数着头发

一下午也没数够一百

从此  我的数学特别好

只是为了回答你复杂而简单的问题

二十年了

你的脸儿总是那么圆

你的风筝总是放不高

你的小伞总是将我淋湿

你总是走不出我的梦

我六岁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