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2月7日,莫言在瑞典学院发表演讲前半个小时,瑞典盲文有声读物图书馆管理员陈安娜在瑞典学院接受本报记者的专访。
莫言在瑞典出版的三部图书《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生死疲劳》均译自陈安娜之手。有人说,莫言获奖,陈安娜功不可没。陈安娜是瑞典人,但和记者聊天,中文表达流畅自如。很多人说她是瑞典的中国人。
缺少翻译,影响中国文学在西方国家传播
潇湘晨报:莫言获奖了,网友们称赞您“功不可没”“中国诺贝尔奖的奠基人”“没有安娜就没有莫言”“传播中国文化的使者”等,您怎么看待这些评价?
陈安娜:这种评价不对。很多国家都翻译了莫言的作品,比如美国、法国。《檀香刑》就有德国版本。
潇湘晨报:中国文学在西方国家的受众并不多,很多人说,是缺少了像您这样的出色的翻译,您认为是什么原因?西方国家的读者,更注重作品的哪些要素?
陈安娜:中国的文学有很长时间没有出过好书,直到上世纪80年代后慢慢走向世界。西方国家不太认知中国文学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缺少翻译,也缺少懂中文的出版社。希望有更多年轻的翻译家,去推荐中国的作品。西方读者喜欢什么样的书,很难说,有的喜欢科考,有的喜欢严肃文学等。
最早接触莫言作品是看了电影《红高粱》
潇湘晨报:您是不是在翻译完莫言作品很久后,才与莫言见过面?为什么会选莫言的作品,是否有人向您推荐过?
陈安娜:翻译他的作品前,没见过。第一次见面是2001年,在瑞典,那年他的《天堂蒜薹之歌》在瑞典出版。我之前看过他的照片。看到本人后,觉得他的话少,但是作品里的话语很多。最早接触莫言的作品是我看了《红高粱》的电影,也看了《红高粱》英文版本后,产生了浓厚兴趣,就开始试着翻译。
潇湘晨报:翻译是件很费劲的事,您翻译过的莫言作品中,哪部最费劲?哪部最轻松?
陈安娜:《红高粱家族》最麻烦,语言很复杂,句子长。《生死疲劳》不难翻译,但篇幅太长了。
潇湘晨报:可否举例,在翻译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难点,比如语句、意境等。或者在翻译过程中,被故事所感动,而大悲大喜。
陈安娜:有一些字,中国人都明白其背景,但瑞典人不知道。如果你没看过《水浒传》,就不会知道《红高粱家族》中的那些英雄。《红高粱家族》中有一个情节,日本人杀了一个很小的孩子,读到那里时,很难受。
潇湘晨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揭晓前,您就表达了对莫言及中国文学的信心——如果他今年不得奖,可以再等,这个早晚都会有。您为何如此看好莫言?
陈安娜:我觉得莫言的小说有这个获奖资格,他是一个老作家,他的书也被翻译成了各种语言,有的作家作品很好,但没有被翻译过,很可惜。我猜想,评委会一定会喜欢莫言的写作方式与气氛。我有这种感觉。
莫言生长在农村,他是从农村里面写农村
潇湘晨报:莫言的很多作品,都是写农村里的一些故事,您也曾翻译过中国作家韩少功的作品,他也写过不少农村题材,如《马桥词典》,请谈谈他们各自的风格。
陈安娜:他们的差别很大,我也很喜欢韩少功的《马桥词典》。我想,评委会那些院士们应该会很看重他。很多中国作家写过农村,但是他们多半是从外面看农村,比如以知青的身份看农村等等。而莫言的角度不一样,他生长在农村,是从农村里面写农村。
潇湘晨报:能否透露将来的工作方向?
陈安娜:明年会翻译张炜的《古船》,还有莫言的《四十一炮》《蛙》。我还想去翻译其他类别的通俗小说。